“原来是丁先生。”说着,陈文点了点头,继而开始回答丁慎言的问题。
“丁先生言之有理,那五个府确实不与我金华直接接壤,湖州和嘉兴距离金华也更是路途遥远。但是本帅思量着,王师孤军于金华,威胁着鞑子浙闽总督的驻地,浙江的鞑子总不会坐在家里等着王师各个击破吧。可若是鞑子前来围剿,便势必会从各府县调集更多的兵力,以便于从数量上压倒王师,这个回答丁先生和在座的诸君可还满意?”
陈文说的乃是事实,清军绝非他早年玩的那种策略战棋,或是即时战略游戏的电脑一方,即便是电脑也不会容忍玩家实力过强,为增加游戏难度而进行围攻,更何况是现实存在的,且刚刚遭逢了败绩的浙江清军。
这个回答将那儒生问了个一愣,却也将其他士绅百姓的心重新悬了起来。说好的浙江清军不足以威胁明军在金华的存在,一下子又能够威胁了,这是打算闹哪样啊。
懒得理会周遭关注的目光,那儒生皱着眉头思量了瞬间,咬了咬牙开口继续问道:“陈大帅此言乃是正理,学生唐突了。只是既然如此,陈大帅总有办法为国朝守住这片土地吧,否则鞑子一旦再次占领金华府,势必如此前抚标营之于义乌县那般大肆屠戮,到时只怕是大帅不杀金华百姓,金华百姓却因大帅而死,如之奈何?”
虽然不悦于此人将他置于火炉之上,陈文却还是肯定了这儒生口中所说的可能。亲眼见过抚标营对于义乌的屠戮,也清楚的知道直到今天金华府城内部还有小半的废墟没有清理出来进行重建,满清兽军的破坏能力惊人,屠城更是家常便饭,明军守不住这里的话,屠杀便是必然的,而这也是他始终致力于守土不失的根本原因。
既然儒生的话已出口,陈文在四周数百双关切的目光下,便直言不讳的将他的计划说出,丝毫不怕会辗转传到清军的耳朵里去。
“鞑子的兵力不少,本帅自出征前便与前浙江巡抚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守住此地,甘当军法。”说着,陈文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直接举过头顶。“本帅既然率大军光复失地,即抱着必死的决心,此乃本帅的遗书,今日便可交于孙知府,以为见证。”
开着大会直接掏出遗书,这样的亡命之徒大抵也只有那些抬棺明志的忠直之士才能比拟,陈文掏出了遗书的刹那,在座的士绅百姓纷纷起身行礼,表达他们对这位抱着守土不失决心的明军大帅的崇敬之情,就连那个起身问话的儒生也不例外。
可是说到底,这只能表明陈文的决心,与如何去做却没有太大的关联。那儒生行礼后等待了片刻,见众人大多行礼完毕,正准备问出下一句话,却没想到陈文提前将他想要问的答案说了出来。
“眼下舟山王师被迫南下,天台、四明等地王师也多星散,本帅麾下的这支王师已经是整个浙江仅存的硕果了。强敌环伺,外无援军,就连王巡抚也被不幸被鞑子俘获,王师已处于绝境之中。所以本帅决定重建卫所,以田土养壮士,但凡从军者,无论是战兵,还是备补兵,父母妻儿皆为军户,可耕种卫所分配的田土。如此,王师便可以拥有更多战兵,守土不失也能够成为可能。”
“不过,为防卫所败坏,本帅决定将士退役其家重归民籍,不至世代为军户,以至于逃亡过甚……”
重建卫所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这里牵扯到占用本地荒弃田土的事情。本来对于卫所制重建,本地百姓甚至是陈文麾下的将士都有着很强的抵触心理,不过当陈文这个改良版的卫所制提出后,风评虽不能说一下子就变更了过来,但是对于新卫所制也出现了一些期待。
对于古代的百姓,税赋和徭役乃是背在身上的两座小山,而那些缙绅大族利用漏洞转嫁税赋徭役,以及官府的加税和剥削则是在一点点将这两座小山堆砌成喜马拉雅。当百姓承受不了压力的时候,流民现象就会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农民起义和改朝换代。
民户的问题陈文和孙钰还没有触及的胆量,但是军户却是陈文这个主帅说了算,新版的卫所制度由于士卒服兵役其全家便可以免除徭役,而战兵和军烈属、伤残将士更是不光不用缴纳赋税,还可以按月领取补贴,比起赋税、徭役两不误,还要承担转嫁的民户就要轻松得太多了。
接下来,陈文又就着这个话题当着在场的士绅百姓大肆宣讲了一番新版的卫所制度,并且明确表示,一旦行之有效,便会上书朝廷奏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