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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无论是第一招,还是第二招,总要看求援信使的行进速度。而此刻,横店镇派出求援的信使正连夜向东阳县城赶去。

不同于镇长冯老爷家的其他家奴,冯七从祖父辈就在冯老爷家为奴,乃是实实在在的家生子,就连姓氏都改随了主家,所以在宅子里也是分外能够得到信任,俨然是半个冯家人一般。

清军入关以前,不光是中原山陕,江南也很是闹过一些变乱,乌龙会、削鼻班、天萌国、还有声势浩大的许都白头军,等等等等,称得上是不可胜数。

这些起义与北方被贪官污吏逼反、被流寇裹挟、被官兵压迫的同行不同,江南的农民起义者大多打出的是反抗阶级压迫的旗号,专政的目标直指地主大户,而这些起义的参与者也大多是家奴、佃户、菜佣以及遭受压迫的贫苦人士。

只不过,在江南的地主阶级面前,这些起义者几乎很少有像北方的同行那般席卷各地的,而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不被剿灭的就更少了。

作为家生子,冯七是冯家的家奴,冯七未来的妻室也是冯家的家奴,冯七再未来一步的子嗣一样是冯家的家奴,如此往复。曾经,冯七也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摆脱这个家奴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的百姓,哪怕日子过得贫苦些,至少不再是一切皆属于主家的奴仆。

可是冯七害怕,害怕冯家的家法,害怕镇压许都之乱时的明军,害怕镇压尹灿起兵时的清军,同样害怕离开冯家会无法生存。

就这样,一年年的下来,冯七已经老大不小了,可是依旧没有成亲。按照惯例,家奴的婚事同样是由家主做主,他们会像给牲畜配种一样选择一个玩腻了的丫鬟,或是长相丑陋的粗使女奴来给他配对,进而得到下一代的家生子,而他的妻室在家中也同样会受到家主一家的欺辱,甚至是淫辱,谁让他们是家奴呢?

可是有一个女人可以成为妻子,在冬夜里相拥着用体温为对方取暖,总比没有要好吧。至少在此之前,冯七还在等待着有一天冯老爷能够大发善心赏赐给他一个女人,好让他能够传宗接代,能够相濡以沫,直到今天。

今天下午,镇外突然来了一群山贼,为首的号称是什么威虎山的大柜叫作座山雕的,其人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凶狠,可无论是那个什么威虎山,还是座山雕,他听都没有听过。不只是他,就连女婿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家主冯老爷也没听过,这到底是哪来的一群家伙啊?

只不过,这群山贼人数众多,而且看上去个个精壮,根本不像是最近有饿过肚子的样子。也正是这群看上去不太好对付的山贼,冯老爷在好话说尽依旧无法退敌的情况下,便让冯七到城里向冯家的亲家求援,好让知县大老爷派出官军围剿。而正是这样艰巨的任务,冯老爷才许诺会在退敌后给他安排一房妻室,作为奖励。

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瞬间将冯七砸蒙圈了,冯家的亲家在县城里可是大户人家,冯家的女婿近来又考取了份功名,据说就算是在知县大老爷那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这样的情况下,把官军叫来围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幸福就在眼前,已经唾手可得了,冯七赶忙抽了胯下的骡子一鞭,在朦胧的月色之下继续赶路。

……

几个时辰后,天色已过正午,东阳县的城门洞子里,几个守城的清军懒洋洋的倚在墙边,拄着手中的长枪如磕头虫一般站在那里打盹,而那个为首的把总,更是早已在左近的一个小屋里睡醒了一觉,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午觉继续睡下去。

八月的金华,称得上炎热非常,更要命的还是雨后,那份蒸腾感觉就好像进了笼屉一般。如此季节,想来就算是周钦贵那样的积年老贼也要躲着避暑吧,而除了远在罗城岩的周钦贵外,金华眼下也没有什么有胆子攻打县城的贼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