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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见到冯京第的那一刹那,还是让田雄不由得皱了皱眉毛。此刻的冯京第已经病入膏肓,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强撑着站在那里,坐也不肯,跪也不肯,除了咳嗽便是骂不绝口,竟然比那王翊还要死硬。

田雄摆了摆手,便示意亲兵将其带下去看管。只是站在一旁的王升在看着冯京第被拖走时,脑海中还是浮现起了他和徐磊登上鹤顶山抓捕冯京第时,这个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且一向自作聪明到了愚蠢地步的文弱书生还是一语道破了他心中所想。

“你这狗贼做了那么许多,不就是害怕那个阉党余孽吗?本官就在天上看着,看着你这狗贼是如何死在那个阉党余孽的手上!”

两次大功,王升自觉得在清军这边也算是应该会有一片容身之地了,只是走在出营的路上,他还是把一向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叫了过来。

“去找个读书识字的,再去买几本戚继光的兵书,本帅也要试试这个鸳鸯阵到底能不能像那个姓陈的手中一样摧坚破敌。”

……

《行朝录,越王本纪》

余姚黄宗羲太冲撰。

越王者,陈氏也,讳文,小字辅仁,北直隶天津卫人士。其先祖讳三四,世居杭州府新城县;初从岐阳王伐元,屡立殊勋;洪武五年,岐阳王奉旨北伐,至阿鲁浑河之畔遇伏,血战终日,方击溃北虏;时王之先祖护卫在侧,没于此役。太祖高皇帝褒其忠勇,授其子有弟昭信校尉,职青州左卫百户,世袭罔替;及成祖立,迁青州左卫为天津右卫,始居北直隶。

至穆宗时,国朝开关,其祖已为余丁,遂以商贾为业,经营有年,其富巨万。考讳……

监国鲁五年七月,王受人之托,至大兰谒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史王翊,以虏情告之。王姿容奇伟,谈吐如名士,语及军国之事,无不晓畅。翊以国士视之,请以王为军中赞画,王不允。

王初至大兰,为疾所困,翊日探之,言及国事,垂泪叹息之余必以忠义励之。王初愈,尝巡大兰,其军纪严明,百姓安堵,终为翊之忠直所感,慨然受命。王初授游击将军,以戚武毅成法练兵,旬月间练就劲旅,试之以校场,本部精锐皆不能敌,时人为之奇也。

九月,虏帅金砺、田雄为攻行在而谋取大兰。闻王之威名,皆畏之不出。遂遣严我公诱兵部左侍郎冯京第部将王升,阴使其离间王与山中诸将。诸将为升之谣言所惑,皆进谗言于翊。翊恐乱于内而败者,遂命王留守大营,自督诸军而战。

十月十七,王师与虏战于四明湖畔,初战不利,翊擂鼓助战,王师士气大振,杀虏甚众。岂料几近功成之时,参将王升倒戈,杀总兵杜兴国,王师大乱。翊力尽被俘,翊之部将黄中道、刘翼明殉国。至此,积数年之功尽没矣。次日拂晓,翊之亲兵突围而归,王受翊之遗命扈吏民而走天台。

十一月初六,王次北漳,虏副将李荣统两千五百余众追至,皆积年之贼也。时王兵不过虏之两成,练不过三月,亦慨然殿后,使江、钰引吏民南去。虏见王列阵于山口,急攻之,为王师尽摧其锋。虏稍退,复以炮击王师。众有惧色,唯王执剑孤身出阵,曰:同心者同往也!众愧难当,扈而从之,俱效死力。临阵前,虏发炮击王,王无伤毫发,入阵中若神魔降世,虏兵睹之胆裂,皆不能当,乃大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