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明一朝,以驱除鞑虏开国,之后一位天子病死在北伐的路上,一位天子在兵败被俘后也决不妥协,在中期更有一位天子亲自上阵,还斩首一级,甚至到了王朝末期的最后一位天子,他虽然做皇帝远不如去做一个长跑运动员来得称职,但是他依旧没有选择过屈服于异族。
而这一切正是在南宋联合蒙古灭金,暴元入侵中国,弱宋不能自守,遂令神器蒙尘的历史悲剧下造成的。
陈文记得蒙古人在灭金和灭宋的过程中,使北方汉人人口锐减六成,而南方的损失也超过三成。明朝人没有任何理由去信任蛮夷,因为他们的祖辈已经为此付出过了惨痛的代价。就像他曾经的那个时代,虽然总会有人哈日,可是绝大多数人对日本那个至今不承认侵略暴行的懦夫国家提不起好感是一个道理的。
在明朝人眼里,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面对蛮夷,只有一句话——打,打到服为止!
而这也让陈文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去讲那位武悼天王冉闵的故事,毕竟那一纸杀胡令的历史背景和现下却是颇为相似,想来是能够引起共鸣的。
思考良久,在打谷场重新安静下来后,本打算就此结束的陈文决定在聊聊一个轻松的话题。
“在甘延寿和陈汤回朝后,关于那枚郅支单于首级的处理问题,却引发了一段千古奇闻。”
“那时,汉朝的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繁延寿认为,按照《礼记》的说法,春季是掩埋尸体的季节,所以不适合悬首;但是车骑将军许嘉和右将军王商却引用《左传》中孔子夹谷之会的典故,认为诛杀优伶,首足异门而出,是在盛夏,所以单于的脑袋,还可以悬挂十天。”
“这场寻章摘句式的论战,堪称历代腐儒中的经典之作。到了本朝的万历年间,冯梦龙先生在他的作品《谈概》中就曾特意点评道,除了悬首的问题不合圣人关于春季掩骼埋胔的教导外,还要问一问斩首郅支单于,在那些腐儒眼里是不是也不符合《礼记》之中的秋后问斩之律。”
话音方落,便是满场哄笑。
陈文记得,他当初在一篇讲述汉代使者的文章中看到这个段子时,也曾笑到肚子疼,而眼前这群人的表现丝毫不出意料之外。
只是这时,坐在前排的孙铭突然问了一句:“陈大哥,您说的那位冯先生是万历年间的人,那么他还在世吗?”
这个小电灯泡子!
对于这种熊孩子,陈文实在无话可说。
有问题不会回家问吗?
就你知道万历年间和现在不过相距三十来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