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打响以后,卡图科夫不想再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便试探地问我:“丽达,我打算到前沿去亲眼看看我们的部队是如何渡过普鲁特河的,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到河边去啊?”
说实话,出于个人安全的考虑,我是非常乐意留在指挥部里,我可不想在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自己被一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打死。但此刻卡图科夫要亲临前沿,如果我还大摇大摆地坐在指挥部里,说不定会给朱可夫留下不好的印象。基于这种考虑,我迟疑了片刻,随后点着头说:“卡图科夫将军,这还用说么,我当然是跟您一起到河边,去亲眼看看我们英勇的指战员,是如何突破德军的防御,渡过普鲁特河的。”
听说我要跟着卡图科夫去河边督战,他的军事委员有些急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地说道:“方面军副司令员同志,河边太危险,您可不能去啊。”
我看到他一脸担忧的表情,知道他是为我的安危担忧,不免有些感激地说:“谢谢您,军事委员同志。不过既然卡图科夫将军都不怕危险,我有什么可怕的?”说着,我将手臂从他的手里轻轻地挣脱出来,并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笑着补充说,“您就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
看到自己的军事委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卡图科夫在旁边补充说:“我的军事委员同志,您就别瞎操心了,丽达是从普通的士兵一步步成长为将军的,她所经历的危险可一点都不少。她的安全,我会负责保护的,您就放心吧。”
见卡图科夫都这么说,军事委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抓着我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叮嘱道:“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
我和卡图科夫赶到河边的格特曼军指挥部时,强渡行动已经展开。
我看到我军的坦克在河边一字排开,正对着河对岸进行着炮击。在他们的后面,是我们的炮兵,也在一刻不停地轰击着对岸的德军阵地。河上是数不清的小船和皮划艇,正在快速地向对岸划去。
面对我军的强渡,德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南岸那些没有被炮火摧毁的火力点,正在朝着河面上的我军船只疯狂地射击着。同时,他们的远程炮火也在不断地轰击着河面,河面上不时地掀起一根又一根冲天水柱。
我们的战士们紧贴在船上侧着身子划动手里的船桨,躲避从对岸射来的子弹。不时有炮弹命中满载战士的小船,木质的小船如何能抵挡得住钢铁的炮弹,人体和小船的碎片夹杂在一起被炸上天空。
冲在最前面的船只被炸得七零八落,还在震荡的水面上,飘着燃烧的船只残骸冒出滚滚的黑烟,侧翻的船只在快速地下沉,被血染红的河面上,已经被船只的碎片和战士们的尸体填满。冰冷的河里,落水的战士们在拼命地扑腾,就像开锅的饺子。后面的船只一部分继续勇敢地划向对面,一部分则放缓了速度,在河面上搭救落水的战友。
“格特曼将军。”卡图科夫看到这一幕时,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扭头冲着站在旁边的格特曼怒气冲冲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渡河突击队,什么时候变成了救援队?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我们的船只,不迅速地靠近南岸,而是在河中挤成一团的话,就会成为德军炮兵的靶子吗?你认为指战员们的血肉之躯,能挡住德军的子弹和弹片吗?”
我听到卡图科夫训斥格特曼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他这么说的原因。我军正在强渡普鲁特河,假如作为突击部队的船只,不迅速地冲向对岸,而是停留在河里救人,不光会导致进攻队形的混乱,而且还会因为拥挤在一起,成为德军攻击的目标。此刻,我的心里忽然对慈不掌兵这个成语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面对卡图科夫的批评,格特曼涨红了脸说:“司令员同志,我错了,我会立即明天突击部队停止救援行动。”
说完,他将军参谋长叫过来,吩咐道:“参谋长同志,给摩托化步兵第6旅旅长打电话,让他命令位于河中间的部队停止救援,继续向南岸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