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底气十足,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又对瓦西里说了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待会儿去看你。”说着站直了身体并向后退了一步,让护工推着手术床前去病房。
我转过身,朝刚出现在门口的奥西米宁走过去。离他还有两步远的时候,我主动伸出双手,同时说道:“院长同志,辛苦了!”
奥西米宁伸出双手和我相握时,一脸苦涩地说:“将军同志,总算没有让你失望,手术很成功。瓦西里同志的眼睛最多一个星期以后就能拆线,虽然视力无法和以前相提并论,但至少不会失明。”
我和他聊了几句后,忽然发现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到谢尔盖的影子,便好奇地问:“院长同志,不知道谢尔盖医生在什么地方?我要去亲自感谢他。”
奥西米宁朝手术室里努了努嘴,说道:“还能在哪里,当然是里面啊。”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补充说,“连着五六个小时的手术,把他累坏了。如果是在和平时期,这样的手术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可现在是战争期间,什么东西都实行配给制,我们的很多医生都因为营养不良,而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手术。谢尔盖大夫也不例外,在手术的最后半个小时里,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听完奥西米宁的述说,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感到格外难受。我扭转头,吩咐站在后面的尤先科:“大尉同志,你立即回我们住的地方,取点吃的东西来,特别是灌肠,有多少拿多少来。”
尤先科在听完我的吩咐后,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继续站在远处没动,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见此情况,不由无名火气,提高嗓门质问他:“大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尤先科看到我又在发火,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听到了。不过我们食物有限,如果拿来给谢尔盖大夫的话,我们晚上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我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尤先科后面的话,斩钉截铁地命令他:“现在你立即回去取食物来,听到了吗?”
“是!”尤先科无奈地答应一声,转身沿着走廊朝外面走去。
我问清楚了谢尔盖的所在,便径直走了进去。站在敞开的更衣间门口,我看到谢尔盖正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名护士蹲在他的身边,用手帕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
“谢尔盖医生。”我叫一声后,走进了更衣间,随即也在他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谢尔盖望着我,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回答说:“将军同志,我没事,就是站的时候有点太长,脚有点发软,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没等我说话,蹲在另一侧的护士就气鼓鼓地说道:“谢尔盖大夫,您哪里是什么站久了脚发软,根本就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无法承受这么高强度的手术……”
“行了,伊琳娜,别说了。”谢尔盖在制止护士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还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深怕护士的这几句话会激怒我。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宽慰他说:“谢尔盖医生,您别担心。我知道护士同志说得都是实情,现在实行配给证制度,你们每天能得到的食物都非常有限。对您这样每天从事繁重工作的医生来说,这点食物是远远不够的,我会尽快向上级反应,让他们提高你们的每天能领取的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