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观察所在爆炸声中,地面像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除了从窗外飘进来的尘土,顶棚的沙土也噗噗地直往下落。随着不断有炸弹或者炮弹在我们的附近爆炸,我心里不禁担心起来,深怕有一枚偏移方向的炸弹或炮弹会击中我们所在的观察所,导致倒塌的危险出现。
由于窗外硝烟弥漫遮天蔽日,甚至连天空中的太阳都被挡住了光芒,我们只有在运气好的时候,才能隐约地看到一个圆圆的亮点高悬在空中,偶尔从烟雾中投下一丝光亮。
敌人的飞机投完和打光了所携带的炸弹和子弹,扇扇翅膀向远处飞去。而敌人的炮火虽然不再炮击我军的前沿阵地,但是他们却开始延伸射击,去轰击远处厂区内的厂房,早已蓄势待发的装甲部队趁机冲了上来。
不知道我军的炮兵是打光了炮弹,还是转移了阵地,这次崔可夫没有再向炮兵下达开火的命令。眼看德军的坦克气势汹汹地就朝着我军的前沿阵地冲了过去,后面紧跟着成队的装甲车和零星的三轮摩托车。
这次德军的坦克吸取了教训,他们在离我军前沿阵地还有两百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用炮火压制了我军的重火力,掩护从后面装甲运兵车下来的步兵,向我军的阵地发起进攻。
敌人的这种打法,明显地出于我军指战员的意料。也许因为德军的炮击还没有停止,所以战壕里除了少数的观察所外,并没有多少的兵力。面对蜂拥而上的步兵,阵地上的零星射击根本就于事无补。不到三分钟,敌人便冲过了第一道战壕,继续向纵深冲去。
见到敌人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我军的阵地,崔可夫气得大声地咒骂起来:“见鬼,见鬼,这个近卫第37师是怎么搞得?居然让德国人这么轻易地突破了我们的防线,等战斗结束,我要亲自把坚守这道防线的指挥员送上军事法庭。”
突破我们第一道防线的德军并没有冲出多远,没等他们接近杰涅日内河,一栋坍塌得只剩下两层高的楼房里,忽然射出了密集地子弹,正拥挤在一起向前冲锋的德国兵顿时被打倒了一大片。与此同时,一楼两个相邻的窗口同时冒出了一股白烟,我立即判明是隐蔽在里面的反坦克炮在开火。
这两门反坦克炮的准星不错,两发都命中了目标。一发炮弹击中了一辆突前的坦克,直接掀掉了坦克的炮弹,光秃秃的车身很快就被烈火所包围。而另外一发,则击中后面的一辆装甲车,车的前半截被炸得稀烂,剩下的后半截也很快被烈火所包围。
楼里的守军人数看来不少,见到进攻的敌人被我军的火力所压制,立即发起了反冲锋。数以百计地指战员从楼里、战壕内、河边的峭壁旁冲出来,端着武器,义无反顾地向敌人冲了过去。
看到这支发起冲锋的部队时,我发现除了有穿土黄色军服的战士,也有穿黑色海军服的水兵,以及穿便装的民兵。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除了部队列装的冲锋枪、机枪、步枪外,还有十月革命攻打东宫时,用的那种带着长长枪刺的老式步枪,不少民兵和水兵手里根本就没有武器,只是攥着一把工兵铲或者是一枚手雷,就这样勇敢地向敌人冲了过去。
虽然敌人的坦克就停在几百米,但看到和自己士兵很快就绞在一起的反击部队,深怕误伤自己人,所以不敢再随便开炮。失去了炮火掩护的德国兵,在我军出其不意的反击下,被打得狼狈不堪,不得不且战且退,向他们刚刚突破的第一道防线退去。
由于德军突进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没在第一道战壕里巩固防御,这一败退,根本就守不住,只能灰溜溜地退向了远处的坦克队列。近卫师的指战员和民兵们连忙进入了战壕,依托自己熟悉的工事,对着撤退的德国兵开火。
德军的第二次进攻再次被打退,但他们没有退出多远,只撤出了五六百米便停了下来。我刚觉得德国人这样做,可能是有什么阴谋时,原本延伸射击的炮火又缩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我军的前沿阵地上。
看到这里,崔可夫反而轻松起来,他放下望远镜,不以为然地说:“奥夏宁娜同志,你别看到敌人气势汹汹,但他们的打法过于呆板。无法就是先用大炮轰飞机炸,然后再有坦克掩护步兵冲锋。”说到这里,他指着远处硝烟滚滚的战场,自信地说道:“那里现在到处是砖石瓦砾和大大小小的弹坑,德军坦克的机动性受到了限制,所以他们只能凭借步兵去冲锋。我相信我们的指战员,是能够挡住敌人的。”
崔可夫的判断很准确,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德军对拖拉机厂所发起的几次进攻,都全部被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