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达尔被我数落的时候,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聆听着我的教诲。直到我说完后,他才辩解说:“师长同志,都是我的错,最近几天我光顾着让团里的那些政工人员,配合各营连的指挥员对新战士们进行战术训练,忽略了他们的政治思想工作,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请您放心,我会安排政工人员每晚对战士们进行思想教育的。”
“行了,知道错就行了。”我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批评盖达尔,而是最后看了一眼在伏尔加河里行驶的船队后,冲坑道里一摆头说:“走吧,跟我再到前沿阵地上去看看。”
我们穿过坑道,来到了刚才布置迫击炮的位置。站在这里,就是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远处那个被摧毁的掩体依旧在冒着缕缕黑烟,附近的战壕里有人影在晃动,估计是德国人正在收拾残局。
盖达尔在一旁惋惜地说:“可惜炮兵的炮弹不多了,否则几十发炮弹砸过去,至少能消灭几十上百个德国兵。”
看着敌人在自己的眼皮下晃来晃去,却没法消灭他们,换了谁也会觉得憋屈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迫击炮的炮弹所剩不多,还需要留到以后防御或者攻坚的时候用,所以我也只能遗憾地告诉盖达尔:“中校同志,仅仅凭迫击炮剩下的那点可怜的弹药基数,是不可能将阵地里的敌人全部消灭的。”
盖达尔点了点头,忽然又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师长同志,这个被摧毁的炮兵观测点,曾经为后方的德军炮兵提供过准确的射击参数。一旦失去这个观测点,我认为敌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没准还会在这里建立新的观测点。为了防止我们的炮火打击,观测点也许会设在相当隐蔽的地方,我们到时该怎么办?”
“你放心,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建什么炮兵观测点了。”对于盖达尔的疑问,我自信地说道:“因为我今晚都打算派出部队,去偷袭敌人的营地,尽可能多地消灭阵地上的守军。”
我们正说着话,敌人的阵地后方忽然冒起了两股黑烟,但我却没有听到爆炸声。我连忙举起望远镜向冒烟的地方望去,只见一辆德军的卡车翻倒在地上,车的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人,应该是从车厢里摔出来的。很多人只是受伤而没有死去,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师长同志,怎么回事?”盖达尔紧张地问道。
“可能是敌人的卡车碾上米海耶夫大尉他们埋的地雷了。”我说着话,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他,同时说道:“车厢里搭乘的步兵全摔下来,估计就算不死,也人人带伤吧。”
盖达尔望了一会儿后,兴奋地说:“米海耶夫大尉真是太棒了,居然想到在敌人的阵地后方埋地雷。这辆倒霉的卡车就这么傻乎乎地开了过来,就被炸翻了。”
我们正为米海耶夫昨晚的行动所取得战果,而感到高兴时,忽然听到坑道里乱了起来,里面有人在乱哄哄地嚷道:“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坑道口已经闪电般冲出一个人,从我和盖达尔的中间冲过去,一个鱼跃就翻出了战壕,脚步不停地朝山坡下跑去。这时坑道里呼啦啦涌出一群人,嘴里喊着:“大个子跑了,大个子跑了!”
我听明白他们喊的话以后,大吃了一惊,赶紧朝山坡上望去,只见正在向山脚下跑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动摇军心的那个大个子,此刻他已经跑到了三四十米开外。我连忙摘下挎在肩膀上的冲锋枪,大吼一声:“站着,再不站住,我就开枪了。”喊完,我端着冲锋枪冲着天空开了两枪。
没想到他听到喊声和枪声后,不光没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也顾不得许多,端着冲锋枪瞄准他的后背,不假思索地扣动了扳机。也许是久了不用德式冲锋枪,我的手都有些生疏了,打出去的子弹随着枪口的跳动,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此时从坑道里出来的指战员们,看到我在冲着逃跑的大个子开枪,也就有样学样,举起手里的武器,向着大个子的背影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