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可夫的话,十名指挥员还是像十根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崔可夫见没人说话,用手一指最右边的大尉,说道:“大尉同志,就先从你开始自我介绍吧。”
瘦高个的大尉上前一步,大声地说道:“大尉谢杰里科夫,俄罗斯人。原第34摩托化步兵旅的营长,在五月的哈尔科夫战役中被俘。六月的时候,我和几名战士从敌人的看管处逃了出来。但是当我回部队重新报到归队时,却被当作逃兵抓了起来,送进了第149特别旅的惩戒营。”听到大尉说道因曾被俘而被送进了惩戒营,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要是我的柳班被俘的事情被内务部的人知道了,那么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命运,是被送到惩戒营还是被就地处决。这么一想,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是大尉身旁的黄头发上尉报告:“上尉奥列格,白俄罗斯人,原第51集团军的一名连长。因为部队在顿河被击溃后,连里有几名士兵投降了德国人,因为这事,我被内务部逮捕,并被送进了惩戒营。”
崔可夫听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冲着上尉旁边的另外一名黑头发大尉说道:“该你了,大尉同志,你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送进惩戒营的?”
黑头发大尉警惕地看了克拉夫丘克和舒什科维奇一眼后,也上前一步,谨慎地说道:“大尉科斯嘉,乌克兰人,原第79步兵师的营长。七月的时候,因为第178预备步兵团有三名战士开了小差,内务部命令必须将这三个人抓回来枪毙。结果执行命令的中尉,就去附近的居民点抓了三个平民来充数,被我发现后制止。后来内务部说我这是危险的温情主义,便逮捕了我并送进了惩戒营。”
崔可夫站在第四位看起来明显是中亚人的指挥员面前,问道:“那你呢,大尉同志,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逮捕呢?”
大尉也上前一步,报告说:“将军同志,大尉盖达尔向您报告,我是哈萨克斯坦人,原来是51集团军第302步兵师的营长。因为营里有一名新兵被同僚举报,说他曾经说过‘如果我上前线,我就是第一个投降德军的人’这样的话。在内务部对他的审讯中,他供认有五名同谋,并说出他们的名字。”说到这里,这位大尉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其他的人被处决,而我却被送到了惩戒营。”
连着听了四名指挥员的遭遇,我不禁怒火中烧,他们都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关进了惩戒营,内务部这么做,简直是在自毁长城。因为生气,所以后面几名指挥员的自我介绍,我就没听清楚。
等十名指挥员先后自我介绍完毕后,崔可夫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冲着站在旁边的两名政工人员说道:“克拉夫丘克同志、舒什科维奇同志。”
两人连忙来到了崔可夫的面前,挺直身体,恭恭敬敬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崔可夫冲他们挥挥手,说道:“既然几名主要的指挥员已经被你们送到这里,那么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回斯大林格勒去复命了。”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两名政工人员顿时慌了神,克拉夫丘克态度强硬地说:“副司令员同志,我们的任务是负责看管他们,免得……”
“免得什么?”崔可夫气得一拍桌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两人说:“难道你们刚才没有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吗?就这样优秀的指挥员,你们居然还会怀疑他们会去投降敌人?”
克拉夫丘克不依不饶地说:“将军同志,也许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有命令,要监管这些来自惩戒营的军官和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们。在他们的肉体被彻底消灭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崔可夫重重地哼了一声后重新落座,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两名政工人员。
领导对下属常用的一种手法就是沉默,以沉默来彰显权威,以沉默来施加压力,因为身为下级,面对可以决定自己命运前途的上级,难免会有揣摩和忐忑的心理。虽然两名政工人员开始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继续以谦逊的姿态,耐心等待崔可夫的更改刚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