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瓦洛夫猛地一拍桌子,冲着费久宁斯基吼道:“就算扩大突破口,并留部队坚守高地又有什么用处?要知道敌人比我们强大得多,他们同样会占领高地,把我们打开的突围通道牢牢地堵住。”
费久宁斯基语气生硬地说:“普利瓦洛夫将军,如果你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么我不怕麻烦,就把战报上的内容给你讲一遍。
当得知突破口被德军封死后,梅列茨科夫司令员为使留在战线那一面的第2突击集团军的部队突围,命令第59集团军从东面、第2突击集团军从西面沿窄轨铁路,再次实施相向突击。司令员向第2突击集团军下达了命令在6月23日23时发起攻击,要不惜任何代价把这次进攻进行到底。
6月23日23时30分,第2突击集团军的部队开始行动。坦克第29旅的坦克再次出动,搭载着步兵出击去迎接他们。第52集团军和第59集团军的炮兵以全部火力对德国人的阵地进行炮击。为了防止我军的突围,敌人的炮兵先进行了猛烈的还击,同时还出动夜航轰炸机对战斗行动地域进行狂轰滥炸。
第二天凌晨,我军沿着窄轨铁路,再次打开了一条不大的走廊,部队陆续突围而出。但德国人很快就控制了高地,突围的部队再次被挡住了。傍晚,从东面突击的方面军部队再次打通了走廊,清除了铁路上的敌人。顺着这条双方交叉射击的走廊,在24日一整夜和25日晨又陆续撤出了第2突击集团军的一批指战员。6月25日9时30分,德寇又封闭了走廊,这一次是彻底封住了。”
费久宁斯基说的这些,有的是我亲身经历过,自然很清楚;有的事是在我撤出高地后发生的,我自然就无从得知了。一口气说完这些战报,费久宁斯基瞪着普利瓦洛夫,语气严厉地说:“将军同志,听完这些,您还没有意识到坚守高地的必要性吗?要知道,如果您当时派部队坚守高地,并扩大了突破口的话,哪怕只守住这条通道一天,甚至半天时间。那么第2突击集团军就会有更多的指战员成功地从德军的重围里突出来。”
对于费久宁斯基的斥责,他吃惊得发呆地站着。他一再张开嘴巴,好象打算说什么,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随后他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目光向梅列茨科夫和华西列夫斯基看了看,似乎希望他们能为自己说几句话,但是两人却保持着沉默。
此刻,看到普利瓦洛夫还在对自己在突围作战的过程中,所犯下的一系列严重错误矢口否认时,我觉得自己该站出来说点什么,起码该支持一下费久宁斯基。于是一股克制不住的冲动促使我站了起来,冲着正襟危坐的梅列茨科夫高声说道:“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可以说几句吗?”
听到突然有人说话,屋子里的沉默被打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过来。正陷入进退维谷境地的普利瓦洛夫,仿佛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语气严厉地对着我说:“这位少校,这是重要的军事会议,参加者都是各集团军、各师的军事主官,哪里有你一个小小的营长说话的地方。”
普利瓦洛夫的话,顿时在屋子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除了认识我的那几名指挥员,其余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隐约听见他们在对我的这种鲁莽的行为品头论足。
这时,梅列茨科夫用手敲了敲桌子,屋内立刻变得安静了。他对着普利瓦洛夫冷冷地说道:“普利瓦洛夫将军,请你保持镇静,奥夏宁娜少校现在不是营长,她是我新任命的第378师的代理师长,她完全有资格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普利瓦洛夫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坐了下去。那几个在说风凉话的人,见梅列茨科夫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梅列茨科夫面带着微笑,向我挥了一下手,用鼓励的语气对我说:“奥夏宁娜少校,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会耐心听你讲的。”
我看了看神色慌张的普利瓦洛夫,又看了看他对面表情严肃脸上铁青的阿发纳西耶夫,才字斟句酌地说:“尊敬的方面军司令员同志,尊敬的总参谋长同志,各位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首先,我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奥夏宁娜,少校军衔,目前是第59集团军第378师代理师长。第2突击集团军的突围作战开始前,我还在安丘费耶夫的第327师里,担任着营长的职务。”
说到这里,我发觉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安丘费耶夫,而再次成为众人焦点的上校,脸憋得通红,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继续说道:“在6月18日,我们师在安丘费耶夫上校的指挥下,沿着窄轨铁路向德国人的第一道防线发起了攻击。由于没有炮火、坦克的掩护,我师的进攻队伍损失惨重。
我当时向师长同志提出了夜袭或者绕到德军后方的进攻方案,正好当时配合我们突围的索特尼科夫游击队的同志来了。于是师长很干脆地答应了我的提议,并让游击队的同志给我们当向导,通过沼泽绕到德国人的后面去偷袭他们。”
虽然我对安丘费耶夫上校后来屈从普利瓦洛夫的淫威,没有增派部队配合我防守高地,还釜底抽薪撤走了叶甫盖尼团的战士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慨,但在我提出的偷袭德军后方的方案时,他还是予以了最大的支持,对于这点,我是无法否认的,要是他不同意,我还是只能带着自己的部队,迎着德军密集的火力去送死。所以在谈到突围战时,我努力让自己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向在场的人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