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大街循着萨沙的声音找过去,走了两条街,我终于看到了萨沙。它的脚瘸了,正倒在血泊中,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吐着白沫,却始终在嘶哑地叫着。
我走过去,蹲下身体,用双手捧起了萨沙的头,萨沙立刻安静了下来,用它无神的眼睛看着我。”说到这里,我挣脱了奥夏宁的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铜钥匙递了过去:“我一眼就看见这把铜光闪闪的钥匙,正安然无恙地挂在萨沙的脖子上。
那一刻,我心中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你还活着!我的奥夏宁一定还活着!’
我小心翼翼地从萨沙的脖子把钥匙取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萨沙看见我摘下了钥匙,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哀鸣,眼神迅速涣散下来,垂下了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尽管有人劝我不要再傻等下去,我却坚信你一定还活着。我抱着儿子每天在一批批撤下来的队伍中翘首张望,希望奇迹会突然发生。
但到第五天的晚上,德军的炮弹已经开始轰击城区了,于是部队强行安置军属撤离前线。但在半路上,我抱着孩子从车上偷偷跳下来,步行走向自己的家。
当我终于疲惫不堪地回到家,发现房子的一面墙已经让炮火炸塌。即便是这样,我依然选择留下来。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我抱着孩子,为他吟唱摇篮曲。炮弹在附近不断爆炸,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儿子躺在我的怀里,竟无丝毫畏惧。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几个苏军战士冲进来,不由分说架起我,强行抱过孩子向外冲去。没走出几步,我回头望去,发现家里的门大开着,我拼命挣脱出士兵的大手,疯一样冲了回去。
我关门时,突然想到你没有带钥匙,要是回家来了,会进不了屋的,所以只是轻轻地把门带上而没有上锁。然后我再最后看了一眼远方,才跟随战士们兵撤向远方……”
“后来呢?”奥夏宁用力地抽着鼻子,再一次握住了我的双手,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把孩子放到了波奇诺克的妈妈家,然后就到招兵办公室去报名参军。”说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貌似以前我告诉不少人,说我是在战争爆发前一个月参的军,而不是战争爆发以后。如果将来有人查我底细的时候,知道我连参军的日期都要弄错,不知到时会有什么的后果?
“我到招兵办公室去报名,却遭到了拒绝,招兵的人说根据妇女保护条例,生完孩子不满三年,不能服兵役。我没有和他们争辩,而是径直去找他们的上级。我轻轻地推开军事委员会负责人办公室的门,看见许多人正围着一个少校激烈地争吵着。我一声没吭,坐在角落里耐心地等待着。一会儿,人都散了,少校发现了我。他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参军,却没被批准。’
‘噢,为什么?’少校好奇地问。
‘他们说我生完孩子不满三年,不能服兵役。’
少校笑了笑:‘招兵办的同志做得对,我们不能把一个未成年孩子的妈妈送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