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这次冲锋时,战士们都没有再挥舞马刀,而是把刚才斜挂在马身上的枪支握在了手上。毕竟如今是热兵器时代,如果不能冲到敌人的面前,拿着马刀和赤手空拳也差不多。到部队冲到上次受挫的位置,战士便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卧倒在地,匍匐着向前爬行,还不时地停下,用牺牲的战友和马匹的尸体做掩体,向前方的敌人射击。
这种骑兵改步兵的进攻方式,只是仅仅减少了一些伤亡而已。德军见机枪射击不奏效了,便动用迫击炮来轰击进攻的部队。炮弹呼啸地落到了队列中,向前爬行的战士,有不少被爆炸的气浪从地上拔了起来,高高地抛到空中,再重重地摔了下来。侥幸没被炮弹打中的战士,还在拼命地向前匍匐前进着。
“司令员同志。”看到进攻的战士伤亡惨重,我忍不住对站在旁边的罗科索夫斯基说:“不能再这样打了,您看战士们的伤亡太大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炮火对德军进行压制的话,就算攻下这个阵地,我们的人也该死光了。”
“就是死光了,也要继续打下去。”罗科索夫斯基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说:“德军的这条防线把我们和第50师隔开了,如果不尽快占领这个阵地的话,被围的部队就全完了。”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只好乖乖闭上了嘴,端起望远镜在战场上寻找多瓦托尔的身影。不过我找了几遍,还是没有看见他的影子。这是因为骑兵们不管战士还是指挥员,都穿着黑色的披风,要想从几千人中找出一个想找的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就在我打算放弃寻找多瓦托尔的时候,我意外地看见离观察所七八十米远的雪地里,躺着一匹白色的战马和穿黑色披风的骑士。记得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多瓦托尔骑的就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难道是他?我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那边。
只看了一会儿,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战马在冲锋时,被弹片击伤后摔倒的,倒地后还把它背上的骑士的一条腿压在了下面。那个骑士仰面躺在雪地上,正努力地想把自己被压在马身体下的腿抽出来。马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向上跃了跃,又重新倒下,骑士就利用马跃起的这短暂时间,迅速地把自己的腿移了出来。骑士好像受了伤,抽出腿后就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当然突然头脑一热,放下望远镜就冲出了观察所。爬出战壕以后,我弯着腰,朝着那名骑士快速地跑了过去。走到骑士身边一看,果然是多瓦托尔。看见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腿上中了弹片,动不了了。”我二话不说,双手抓住他的衣服,拖着他倒退着往观察所走。
不时有炮弹在我附近爆炸,落下的泥雪劈劈啪啪地砸在我的身上。虽然当时凶险万分,但我却连任何规避的动作都没做,只是努力地拖着多瓦托尔向回退。只拖行了二十多米,我就累得喘上气来了,幸好这时又从战壕里冲出几名战士,从我的手中接过他们的军长,同时还有两名战士架着我跑回了战壕。
“丽达。”当我坐在观察所里喘粗气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冲我大发雷霆:“你要搞清楚,你是一名指挥员,不是卫生员,救护伤员的事情轮不到你去做。”
“司令员同志,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愿辩解什么,刚才确实太冲动了点,看见多瓦托尔受伤了,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丝毫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幸好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过人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说不准那天就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把命丢了也说不清,所以赶紧低头认错。
战斗进行得非常不顺利,骑兵改步兵以后,进攻依然被德军打退了。因为天色已晚,再加上军长多瓦托尔又负了伤,便没有再次组织新的进攻。虽然不再发起进攻,不过我和罗科索夫斯基却没有回集团军司令部,还是继续留在了第53骑兵师的驻地。
14日,战斗持续了一天。上午梅利尼克上校刚带领部队攻下了阵地,中午时分,德军就在炮火和航空兵的掩护下,又把阵地夺了回去。两军在这个阵地上进行着反复的拉锯战,我从观察所里清晰地看到,双方阵亡者的尸体把战壕都填满了。下午得到补充的卡图科夫的第一近卫坦克旅投入了战斗,有这么一位军事天才的指挥,胜利的天枰不可避免地向我方倾斜了。到傍晚时分,被围困两天的第50骑兵师终于成功突出了重围,和我们会师了。
当夜我还是和罗科索夫斯基留在了骑兵军的驻地,因为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除了我们给第50骑兵师解了围,其它几个地点也取得了理想的战果:首先是学员团和第289反坦克团打破了德军的围困,和后续的两个骑兵师胜利会师;然后是79步兵师重创了两个来犯的德国步兵师,牢牢地守住了防线。
我和罗科索夫斯基在骑兵军的驻地里,一直待到15日下午才离开。这是因为罗科索夫斯基要回司令部去布置明天的大反攻,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待到啥时候才离开。
车还没有开到司令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犬吠声,于是我摇下车窗探头看出去。只见教堂附近的空地上,排列着一支奇怪的队伍,队列里每个人的手里都牵着一条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