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苏希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认出了我,抓住我的手使劲摇了摇,连说:“欢迎你到我们的部队来,我们以后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旁边的坦克兵上校淡淡地说:“我是第20坦克旅旅长奥尔年科上校,欢迎您。”然后伸手和我礼貌地握了一下。
“都坐下吧,我们来讨论讨论天亮以后的战斗该怎么打。”列柳申卡又招呼着大家坐下后,然后开始进行战术部署。“这两天,德军在波罗金诺已经向前推进了三到六公里。我军的装备要想完全把他们挡住,是很困难的,所以目前能做的是尽量拖延他们向莫斯科推进的时间,让统帅部有充足的时间积蓄力量进行反击。”
“您是怎么安排的?将军同志。”波罗苏希上校问道。
“还是以你师的步兵据守阵地,等敌人的进攻减弱后,奥尔年科的坦克旅再投入反击。”
“我的坦克可不多了。”奥尔年科生硬地说道,至少在我看来,他对将军的态度是非常不友好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在经过连番的战斗以后,全旅只剩下了二十辆坦克,不过够折腾一阵子的。”
会很快就开完了,趁奥尔年科和列柳申卡继续说话的时候,我面向身边的波罗苏希上校,好奇地问:“上校,那天的那个新郎嘎桑,最近怎样了?”
“已经牺牲了,他在婚礼的第二天,就在战斗中牺牲了。不光是他,阿塞拜疆连的战士们都牺牲了,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得很顽强,直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波罗苏希有些情绪低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第41章 残酷的战斗(二)
一发发炮弹呼啸着落在了苏军的阵地上,惊天动地的爆炸过后,浓烟滚滚而起。
我在集团军的观察所里,站在瞭望孔前用望远镜望着炮火硝烟所笼罩着的阵地,心里不禁为阵地上的战士们担忧起来。要知道阵地上的第230预备教导团的战士们,在不久之前还是工厂里的工人,虽然他们当中不乏有参加过国内革命战争,打过外国干涉军和白匪军的老战士,但更多的人也许就只进行过射击训练,知道如何把子弹从枪膛里打出去,至于把子弹打出去后能打中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阵地的攻防战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双方所较量的,无非是兵力的多寡,以及士兵们装备和士气。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让这样缺乏训练的部队来防守如此重要的阵地,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德军的炮击停止了,在短暂的沉寂以后,阵地的前方传来了巨大的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看来德军步兵又在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不一会儿的功夫,硝烟弥漫的阵地上响起了我军的炮兵反击的炮声。听着这零星的炮声,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阵地上十几个炮兵连的上百门炮,难道就只剩下这么几门炮了吗?
战斗打响前几个小时,我和列柳申卡将军到前沿视察时,我无意中发现军属的几个炮兵连居然就直接部署在战壕的后面,火炮一门紧挨着一门,整齐地摆放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看到这种情形,我当时就毫不客气地对他直接指出了这种错误的部署:“少将同志,炮兵这样布置可不行啊!你看火炮摆放得如此密集,如果德军在炮击时,有哪怕一发炮弹落进了炮兵的队列,那么殉爆的炮弹就会把整个炮兵连全报销掉。一旦失去了炮兵连的支援,仅仅凭借装备落后和缺乏训练的民兵部队,是无法顶住德军坦克进攻的。”
他听了以后,却耸了耸肩,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回答说:“亲爱的奥夏宁娜少校,我的特派员同志!我承认你看到的部署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可这都是完全按照军事条例上的规定执行的。目前通用的条例,是沙波什尼科夫元帅根据国内战争时期的经验,而专门制定的,还载入了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教材。对于这个,我们是没有修改权限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彻底无语了。沙波什尼科夫是个伟大的军事家,在苏军中也有着很高的威望,可他始终固守着一战时期的观念,以为用大炮机枪组织坚强防御阵地,就会把来犯的敌人打得头破血流。全然不知道这样的部署,在目前的形势下是如何地不合时宜,炮兵阵地如此密集地排列在没有掩护的开阔地上,简直是敌人炮兵和飞机攻击的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