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锡泰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躺了很久。
他手脚被绳子绑着,蜷缩在一张床上,嘴上被贴着胶带,眼睛蒙着黑带;他不想反抗,他知道徒劳无用的反抗只能带来对自己的伤害更为严重,此时“智胜”要比“力胜”更有效。
他躺在那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今天步出了飞机机舱与机场大楼连接的通道,当见到挎着斜肩带的礼仪小姐身旁,有一位接机人,怀捧鲜花,手上拿一张纸上写有“欢迎洪锡泰先生”几个字时,他略感吃惊,觉得此地的接待礼仪太厚重,虽然尚不清楚是这里哪位朋友的安排,但仍然接收了鲜花,并随着那位戴墨镜穿卡其色风衣、头戴红色棒球帽的接机人走出机场通道。
就在接机人帮他打开车门的瞬间,他嗅到了接机人身上气味,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尽管有花的香味干扰,他仍然发现这位男装打扮的接机人是个女人;继而在她坐上驾驶座,准备开车时,又隐隐闻到她身上有一种迷魂散药的味道,他顿时明白,这女人会用这类药。
这一切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警惕起来。在制香的生涯中,由于他的研究成果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为了防备他的成果被人盗取,他必须时刻提防来自江湖上的各种势力。
原本认为来到此地不一样,因为这座城市的产业多与香水行业无关,不应该有业内的竞争和欺诈,所以到这里是准备一趟轻松的旅行,一次小小的探奇,一回与朋友们的聊天;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他想打电话问助理他这趟出行是否通知谁接,但转念又想,还是别当着接机人打,先在路上向她问清楚再说。
小车准备驶出机场出停车场时,小车停下来准备缴费;现在回头去想,当时没能抓住那个时机,这时本应是改变后来事件进程的最佳时间,真让人后悔莫及。
当时,那位接机人一边付款,一边递给了坐在后座上的洪锡泰一封信,说是刚才接机时忘了让他看,这是他的那位熟人的欢迎函;那位接机人交完款,回头又给正准备看信的他递过来一个红色卡封,并抱歉地说:“忘了忘了,还有一个封面呢。”他有些懊恼地想,不知哪位朋友会选用这么不知礼仪的人接机;就在他伸手去接那卡封的时候,那接机人一拍卡封,一股微尘飞出;他想扭头已晚,微尘扑面而至,他最后的意识是:“中招了!”
等他醒来,就已经是这样被绑着躺在这里了。
一阵悉窣声音走近,来人坐到他身边,解开了他眼睛上的蒙布,他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的人站在跟前;解开蒙布后,那人起身走向桌子。
他一眼扫过,屋内虽是白天却亮着灯;地板中间有一堆东西,当那个盒面上刻有观音像的圆铜盒映入眼帘时,他知道他的东西已经被翻查过了,粗看下来,东西似乎并没有减少,由此看不出绑架者对他的什么东西感兴趣;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对被绑架的事暂时还判断不出长短,尚不清楚是哪个方面势力因为哪件事绑架他。
那人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近他身边,拧开矿泉水瓶盖,插了一根吸管在瓶子里,把吸管放在了他嘴边。
那人撕开他嘴上封着的胶带,说了句:“不许大声叫,有事跟我说。”他这才发现此人就是上午接机那女人,刚才只是因为她把墨镜和风衣都除去了,再加上她走到跟前时是背着灯光,一下没认出来;她的这两句话说明,她不希望他被绑在这里让外面的人发现,如果他内急或者要吃喝可以跟她说;由此他判断,绑架的主谋者并不想取他的性命,而是另有所图。
他没有吭声,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躺着;那女人拍了拍他的脸,他抬起眼看看女人,又合上了眼睛;女人“哼”了一声,走出了这房间。
一架飞机低空飞过,没过多久,又有一架飞机飞过,他判断,他所在的地方大致在机场附近;从近旁传来的孩子哭声,他知道这里是居民区,不是荒郊。
他抬头环视了一下,这是一个套间,有厨房和卫生间,他的位置在里间;从声音感觉那女人在近旁,但不在视线内;他敢肯定,他一有动静,那女人两三步就会出现在他跟前。
从他被解开蒙眼布条和被撕掉嘴上的胶带起,他就一直在等待有人来跟他谈条件,但眼看时间过去了,竟没人来理他;他由此明白这次劫持不会是以简单劫财为目的,一定会是有更大的目的,因此接机的劫持人仅是执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