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慧叹了口气道:“唉,这又是一个十六岁痴女子与情人坎坷命运的故事……不说了,太煽情。”
宗镇磊听了,停顿一下,他似在仔细琢磨李如慧刚才说的那俩字“又是”,忽然,他笑起来,说:“哈,别‘又是十六岁’,叫人听了好像你十六岁曾命运坎坷似的。”
李如慧不看他,望着双塔外的天空说:“不对吗?让人家至今只能守望一个人……”
宗镇磊逗她说:“还想天高任鸟飞,地广信由缰?孩子大了真是想法就多了!”
李如慧笑着捶了他一拳说:“你才想法多……”。
宗镇磊笑着躲闪开了,话锋一转说:“刚才听你说到‘守望’,引出我一直想的问题,正好拿出来咱们来聊聊。”
李如慧看着他,等他说后面的话。
宗镇磊收起了笑,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看《牡丹亭》吗?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就在其中;我认为,咱们眼前这个牡丹园与汤显祖的《牡丹亭》有关联。” 他看了一眼李如慧,见她没有提问的意思,只是认真等待着他的下文,又说,“不过,这个关联不是你所关心的委婉曲折少女情,而是另一个问题。在这部戏里,演绎了杜丽娘十六岁时与情人柳梦梅在杜家牡丹园的亭子内未婚情合,后来她因情而亡,而后又因情生还的故事,请注意,李太后一生也有类似的情节。”
李如慧满眼迷茫地看向宗镇磊:“李太后还有《牡丹亭》杜丽娘的人生?”
宗镇磊点头说:“我说的是类似!你看,李太后也是在十六岁时,被后来即位明朝隆庆皇帝的穆宗朱载坖临幸后,两人才成为眷属,而她被临幸时他俩并未正式结婚;后来她不惜花费巨资,不断为早逝的夫君寻找‘荐福’的地方,她以这种方式,让我们知道了她怀念夫君的深切之情;她位居人世间荣华富贵之顶端,却倾情于他父亲牡丹亭的‘清雅’,是不是让人觉得她在精神层面另有期盼?其实看看她不到三十岁就守寡、成天在朝廷的党争与宫斗环境中禅精竭虑的人生轨迹,就不难理解她题字‘清雅’的含意,和对逝去夫君的怀念之情;如果用这些关键词:‘十六岁’、‘未婚情合’、‘一往情深’、‘父亲的牡丹园’等来勾勒她情怀的轨迹,是不是能找到类似汤显祖剧中那位十六岁少女的身影?再从那位少女的‘惊梦’到‘寻梦’来看,李太后难道没有想借助牡丹园、在精神上渴望觅回相爱之人,让他也演绎一场‘死去而又活来’的‘还魂’情思?”
李如慧听完长出了口气:“你也太能发挥了!被你想出了这么多的情节,要不是推测,会是一部比《牡丹亭》还好看的戏呢!”
宗镇磊说:“还没完呢!这部戏还有个名字,叫《牡丹亭还魂记》;汤显祖这出戏妙就妙在写的不是鬼戏中那种还魂,而是真人生还,终成眷属;咱们可以做个假想,假如妙峰禅师将《牡丹亭》中情节以永祚寺的牡丹园营造出来,并将戏中男女的生者与死者对调,是否会有助李太后圆以情促夫君生还之梦,从而安抚李太后的思念夫君之苦,达到报恩目的?”
李如慧说:“你这个假想发挥得有点离谱,从哪里可以有证据说明高僧存在这种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