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中一个激灵,仿佛一道亮光闪过,让他想起一条路——小时候的味道和小时候的路,总是锁在最心底;小时候他的小学就在附近,这片区自己熟得很。他迅速打方向将车向左,进入许坦西街中段的左拐通道;他知道沿这条省党校旧门前的小道前行直出是学府街,沿街直行就到s大学北门。拐到这条路后他发现,走对了,顺畅不堵!
马上就要见到李如慧了,由她那心直口快,不藏不掖,想到啥就说啥的样子,宗镇磊不禁又想起李如慧怼他的话:“那好,你来讲讲,建这个第二座塔,到底是为了‘纠斜’,还是为了‘东南崇拜’?”
她说的第二座塔是指双塔中由明代高僧妙峰禅师所建的宣文佛塔。这位法号妙峰的高僧,法名福登,时为“督统五台山护国禅师总理”,是永祚寺院和宣文佛塔的建筑师。
当他和李如慧两人的观点相互发生冲突时,常会因各持己见而互怼,于是李如慧发明的一个说法,将互怼笑比“论剑”,并说她自己属于峨嵋派,一剑追魂定乾坤;说宗镇磊是太极剑,绵绵不断,以柔克刚。就如这次,由于是她先开怼,宗镇磊说她这叫“凌空一剑”。
他想起了她那天“凌空一剑”的起头。那是他俩在进入课题《永柞寺舍利子来历考证》研究后,第一次去到永祚寺;当他俩看完永祚寺院内的明代建筑,刚准备出院门时,恰逢一位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男人,带着他的外地友人进院;那人声音高,院子小,两人站在五米开外,仍能清楚听到那人的声音。
那人看来非常熟悉这里的景物,声音充满自信;他扬着手,正解说着永祚寺名字;他说“永祚”二字是源自一些诗句和古文,其中的‘柞’字就是出自《诗经·大雅·既醉》中的“君子万年,水锡祚胤”句子,所以‘永祚’即解释为“福运流传,万世不竭”的意思。
李如慧拉了拉宗镇磊袖子,避开那群人,小声说:“还记得你大四时,带我去吃‘麻辣兔儿头’的那地方吗?”
宗镇磊想了一下说:“你是指成都?”他知道她最不喜欢憋着声音说话,随着她绕过人群,出了院门向塔院走去。
塔院在寺院的斜后方,去塔院要先进入二进院,再从二进院的侧后门绕道过去,小道旁的空地上满满栽种着牡丹花和芍药花。
两人顾不上欣赏花园景色,李如慧看着宗镇磊说:“对啊,你还记得那里也有个永祚寺吗?”
宗镇磊点点头:“记得,在成都双流。你想说明什么?”
“我记得看过介绍,说那个永祚寺最早是唐朝一位皇室宗女,为了报恩建了一殿。”李如慧回忆道:“后来明朝永乐年,又有一位皇姑到那里削发为尼,扩建成了寺院。你看,这两位女人都属于皇族,你不觉得‘永祚’这个词应该考虑与皇室的关系?”
宗镇磊放缓脚步:“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
李如慧听了,满脸不高兴,怼他:“啥叫也许?少来骑墙!‘祚’这个字本来就‘涉皇’!”见到他坏坏地笑,还故意不正眼看她,她才意识到她说的“皇”像“黄”,又赶紧道:“不许笑,别想歪了,是皇室的皇!”
说完,她扭过脸去不看他了,像伤了自尊似地说:“别以为别人不读书!明明这‘祚’字就有皇位的意思!明代皇帝登基被称为‘践祚’,至今日本天皇即位也还用这个词‘践祚’;另外,我查过‘永祚’这个词,从出典的《晋书》来看,也和帝业或国运有关。”
宗镇磊不再逗她,态度认真起来:“要认真来说,解读‘永祚’以及‘祚’字,确实应该考虑到与皇室的联系,而且,提议建寺的晋王朱敏淳是皇族,是皇室宗亲,也‘涉皇’,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