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来自西方的建筑师们有些不解,朱宜锋知道他们并不了解中国的文化,甚至并不了解中国的建筑。中国建筑曾与欧洲建筑、伊斯兰建筑并称为“世界三大建筑体系”。相对而言,中国建筑历史更加悠久,体系更加完整。
但是在西方现代建筑进入中国的几十年之后,第一代中国建筑师们面对从天而降的外来文化一时束手无策,如何让现代建筑在中国生根成了最大命题。于是他们试探着在钢筋混凝土建筑上加上屋顶,也就是人们熟悉的“大屋顶”。这似乎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但目的是好的,那就是要拥有“中国式”建筑。随着那些设计师们的不断尝试,他们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特征时发现,中国传统建筑与现代建筑不谋而合,这从根本上肯定了传统中国建筑的价值,也为现代中式建筑找到了出路。
但最终,那一代中国建筑师的努力,却毁灭于战火和其后的政治风云之中,待到了二十一世纪,经济上的崛起使得各地纷纷兴建所谓的地标建筑,北边建了“大裤衩”,南边马上“小蛮腰”跟进;“铜钱”成了“最丑建筑”还没几天,“大铁环”又跳出来抢眼球;这些造型“新颖”的建筑,设计也许出自哪个外国名家,身上也许有着某个名建筑的影子,单挑出来看也许都不错,但放在我们的城市,却不那么和谐。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对自身“式”的迷茫。任何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都有自身的特点与活力,这是建筑的“核”。只有坚持民族文化的优秀传统,才能吸收外来文化的营养,丰富和发展本土文化,从而产生适应时代并专属于自己的“式”。
“这样你们负责城市的整体规划,我希望这座城市是宜居的、是一座园林,至于那些建筑嘛嘛……”
沉思片刻,朱宜锋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工部大学堂模型,正是那栋学堂主楼让朱宜锋动起了修建“中式现代建筑”的念头。
“要不然,去工部大学堂看看?”
工部大学堂是工部创办的工部学堂的“升级”,在各部学堂之中,论其规模其与户部学堂相仿,但随着一个个厂矿的建设对于专门人才的需求则在不断的增加着,为此工部学堂更是几经扩建,而其去年招生多达465人,现在仅在工部学堂教学的西洋教习就多达五十六人,而今年工部学堂更是计划扩招至800名学生,而工部大学堂正是因其扩招而兴建。
因为正值寒冬腊月,不利于混凝土施工,所以其工部大学堂的主楼以及校舍主体大都停工,停工后的工部大学堂内显得冷清清的,当朱宜锋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大学堂内几乎没有任何人。
又一次置身于工部大学堂主楼前,看着这个已经完成主体施工,显露出其雏形的主楼,朱宜的目光中尽是欣赏之色。这栋大楼的主体二层,主门正立面由四根方柱支起一个是人字形的屋脊,二层上边是个长坡的塔式四方屋顶,两端及侧面的入门处形制相似,与主门设计相呼应。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主门一边的塔楼,尤其是塔楼的攒尖屋顶,颇有宋代时的重檐五滴水造型之风。在精致的细部设计衬托下,方形塔楼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
这是武昌第一栋真正意义上的将中国传统式样建筑与西方现代建筑技术,准确的来说是与“铁骨混凝土”技术结合在一起的房屋,实际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钢筋混凝土应该算是中国的“传统工艺”西方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这一技术是由法国园丁莫尼哀于1867年发明的,但是在这个时空,在武昌的重建过程中,却在朱宜锋的主导下大量应用了这一技术。
尤其是在钢的生产问题解决之后,与欧洲要等到十几年后才应用钢筋混凝土制造花盆不同,在武昌的重建过程中,因为无法提供梁柱所需的大型木料,所以便采用了铁筋混凝土梁柱,也正是从那时起,这一技术开始于武昌得到应用,而且其应用越来越广泛。
所以……这种新型的建筑技术,应该说是“中国的新型建筑工艺”。与西方有什么关系?现在欧洲人用水泥加沙子制成混凝土,盖楼房、修桥梁。他们所利用的仅仅只是混凝土良好的黏结性,仅此而已。
钢筋混凝土是我发明的!
又一次朱宜锋暗自得意起来,这一技术将会成为“中国的传统工艺”,相比于其他建筑原料,钢筋混凝土既能承受压力,又能承受张力,造价还便宜,甚至就是在后世禁用的钢筋混凝土的预制板,在这里也得到广泛的应用 其成本比木制楼板更为便宜,而且更为耐用,不需要考虑白蚁等虫害的威胁。现在钢筋混凝土这种复合材料正在成为土木工程建筑中的主角。
“没错,与西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