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骆秉章、曾国藩写的亲笔信,胡林翼的眉头紧皱,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他的眉宇间的愁容越来越浓,并没有因为骆秉章在信中提及近日将派人押运军饷过来,请其耐心等候朝廷旨意而有任何好转,反倒是因为湖南芨芨可危的局势,而心情沉重。
如今湖北之地几乎尽数为汉逆所占,而湖南又将受两路夹击之势,如此一来,湖南安能保全?
若是说在离开贵州时,胡林翼还有那么些底气的话,那么现在,在遭受挫折之后,他反倒是怀疑起了能否剿平汉逆了,其实倒也不是他怀疑自身,而是汉逆如今兵锋委实太过强势。
十万汉逆、百万粤匪。
这便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而这几日得到的消息来看,汉逆与官兵打仗,每每都是以少胜多,别的不说,宜城吴大人当初麾下兵勇又岂止万人,可其败于数千汉逆之手。
“汉逆火器之犀利全非粤匪所能相及,其具用洋枪、洋炮,习以洋操……”
虽不过数日,但作为客军的胡林翼却依然从各个方面获得了与汉逆有关的情报,虽说与朝廷一般,不知汉逆头目朱宜锋的出身,但至少获知汉逆所长为何。
“洋人火器之利,远非中国所能敌……”
又一次胡林翼想到那年与林则徐在贵州面谈时,其所言道的洋人之器,而现在汉逆正是全凭洋器之利,而横扫湖北,想到林则徐他日与广州所遇之败,他的心思又是一沉。
“这湖南到底能不能去得?”
在这个念头与心底浮现的时候,胡林翼又不禁想到现在自己的困境,进退无处之下,除了湖南,自己又能去往何处?
一时间,胡林翼整个人随之变得茫然起来,相比于先前,他的心情甚至更沉重了,甚至过了好一会,他才像是想通什么似的,暗自寻思着。
“若不先待军饷运来了,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从湖南运来的军饷于胡林翼来说,无疑于救命稻草,至少能安抚下这纷乱的军心,从而才能重长计议。
田间的土路上,百多兵勇押着数辆大车,沿着这官道一路向北行驶着,这大车上打旗,虽说这兵勇不多,可一般的匪盗却无人敢招惹官兵,即便其不过只是勇练,世所周知,剿起匪来,这些勇练比之绿营兵更狠,杀起人来可全是不眨眼的家伙,也正因如此,这一路上,沿途的匪盗无不是纷纷躲避起来。
不过倒也不是全部都躲了起来,在这支官军还未过江的时候,便被另一支刚过长江的队伍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