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论是船员也好,船长也罢,心底恐怕只剩下一个念头 离开此地,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他们曾于码头上目睹一场“屠杀”。因为有一人试图逃跑,那带队的卒长直接令人砍杀了那一伍中的五人,那五个人是在码头处被斩杀的,断首的尸身像是破烂似的被踢入江中,而那腥红的血就在船边弥漫着,就像此时这江面上的残阳一般。
因为是顺流之下的关系,船走的很快,在暮色完全降临时,船已经过了黄州,继续于江心中航行,此时离港时的隐忧已经散去,船上的中外水手们在得到了每人五十两的奖金许诺之后,无不是兴奋的嚎叫着,尽管这五十两的奖金,需要等待上海才会兑现,但至少,这一次短暂的航行,让每一个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在船长的默许下,晚餐除了额外的加餐之外,每一个水手都得到了一杯酒,尽管并不足以让人醉,但却足以让水手们在享用着晚餐、酒水时,放声大笑起来,凭着那些许酒意去讨论着回到上海后如何的花费这笔巨款。
而当水手们在那里讨论着如何花钱的时候,在船尾与船长舱相邻的舱室内,朱宜锋却在那里不断的盘算着这次汉口之行的利润。除了近一千六百担生丝之外,还近两万箱青砖茶,与生丝一样,这些茶砖都是太平军于汉口、汉阳两地茶庄收没的,原本这些茶叶应该运到上海,再由俄国或北欧商人收购运往俄罗斯。
“现在上海的茶价是多少?”
尽管并不清楚上海现在的茶价,但这近两万箱茶砖却是以不到市价五分之一的低价购得的,不过,那个市价……
心想着在汉口开出的价格,朱宜锋立即将视线投向于一旁畏畏缩缩坐着的李子渊,在离开汉口的时候,要下了这个人,但直到现在,他还有犹豫着,是否应该救他。
“子渊,你说,我该不该救你?毕竟,我这生意,可是断头的买卖啊!”
刚刚脱离虎口的李子渊一听,整个人先是一愣,连忙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现在才是真正关键。
“老爷,小人这条命是您救的,这辈子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
“哦……”
双眼眉成一条缝儿,朱宜锋那只放在桌下的手,依然握着一支转轮枪。
“那你告诉我,你当真是个商号里的伙计吗?”
“啊!”
正叩着头表着忠心的李子渊一听,本来还欲解释的他,猛的一咬牙,再次叩头说道。
“回老爷话,小人是贵州人不假,但,但不是商号上的伙计,此次来汉口,原,原本是准备于赴京会考途中,访师求学,可未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