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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所以,他就成了船上的船员,我们一同去过非洲、去过美国,去过英国、法国、普鲁士,甚至还去过俄罗斯,几乎航行了大半个世界,他和许多水手为了金钱航行不同,他是因为喜欢大海!就像陆地会烧坏他的双脚似的,他更愿意呆在船上。”

什么,还有这样的人,他今年才二十四岁,人生三分之二都在船上,这意味着,从那时起他几乎就没在岸上呆过,难道是陆地真的会烧坏他的双脚?当然这种诧异更多的却是好奇,朱宜锋更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他真的那么喜欢大海吗?

“朱先生,不是陆地会烧坏我的脚,我喜欢,我们沈家早在宋朝的时候就是船家,我喜欢在船上过日子!一天不呆在船上,浑身都不舒服!十几年前,第一次在长江见着洋船的时候,我就想到那样的船上干活,后来听说在上海有洋船,所以我就跑了过去,朱先生,你不知道,只有在船上,你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还有大海……”

人总是有些不可思议,像自己这样的人,现在最大的或许就是能够脚踏实地,重新踏上陆地,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就像一只下了海的船,注定要在海上度过一生。

似乎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航海更重要的事情。而这样的人在中国却是极为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罕见的,在中国以“贩海为生”人们大多数都是迫于生计,就像这艘船上的水手一样,有几个人是出于爱好?

“沈是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他既会用测量纬度,也会测量经度,老船长几乎把他知道的一切都交给了他,甚至,在一些方面他比我更出色,但是,您是知道的朱先生,因为肤色的关系……”

在约翰逊的解释中,朱宜锋知道了这个喜欢航海的年轻人的遭遇,因为肤色的关系,没有人会聘请他做船长,甚至不容忍他成为高级船员,而在某种程度上,现在他之所以操舵,不过是约翰逊的“偷懒”之举。

不过从约翰逊的话中,似乎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以至于他在这里全力推荐他,也许……看着那个似乎命中注定一生都会在船上渡过的年轻人,这他享受着这一切,将自己的全部生活都留在海上的沈明。

朱宜锋的心思浮动起来,相比于那些高薪聘请的外国船长,如果自己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的话,他一定会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从而为自己效命。

这个在江海上航行了十六年的青年,甚至比一些船长更了解大海,就像约翰逊说的那个,他洞悉海上的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毕生的努力就是在海上航行,让船在海中自由地行驶;而陆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始终要抗拒的东西。

这样的人更适合大海,更适合在船上。

“沈明……”

中国人……同胞总比外国人更可靠,而且只要自己施以足够的恩惠并给他以知遇,那么他一定会有所回报,回报以忠诚,也许吧!

“沈明,你自幼在长江航行是不是长江很了解?”

“先生,我们家自宋朝的时候就沿长跑船,嗯,虽说有些了解,可行毕竟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年龄还小!”

沈明看一眼自己的雇主,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船东往往都是外国人,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中国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