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塔不理他,顺手把带出来的文件丢过去,“接到了。”
纪平楠一手大衣一手拐杖,也没有三只手,猝不及防地被散开的文件丢了一身,只好把大衣和拐杖放在身侧,弯下腰来一张张捡起来。
他眼速快,只拾东西这功夫,就把几页文件都看过了,在大腿上上蹲齐,开口道,“没有严隋凉的照片?”
话音刚落纪平楠自己也笑了,这样的人,怎么会随便流出照片来,只是,“若是一直是替身出面,只怕你未必有机会杀他。”纪平楠迟疑了一会儿,又来劝,“要不这次就算了,哪怕做出保护失利的样子来干掉他,到底对你不利。”怎么说,也是在安保联盟的第一笔业务,怎好随随便便就失败呢,如今不比当年初入杀手联盟,那时候昆塔不过是个小菜鸟,失手也就失手了,现在昆塔在江湖上大好的名头,为了一个严隋凉折了,实在是不值。
昆塔在纪平楠面前,不再是那副少言寡语乖宝宝的模样了,他是真懒得说话,也懒得跟老男人磨叽,少年踢了鞋子,歪在座椅上,左蹭蹭右蹭蹭,顺手从背后掏出翅膀尖儿,揪了一根羽毛下来,团了点儿绒绒在尖儿上,做了一个简易棉签儿,开始闭着眼睛掏耳朵。
纪平楠终于忍无可忍地叹出一口气来,摸摸自己的心口,心说孩子叛逆期,要理解,要体谅,不能发火,不能大吼大叫。
二百五十岁怎么就成了个坎儿呢?纪平楠自打过了新年,心里就存着这么一个疑问。
那天是新年,也是昆塔的生日,这崽吹蜡烛之前许愿,突然就说要退出,不干了,纪平楠当时还挺惊喜,自从家里不缺钱之后,他就一直想叫昆塔回到学校读书,远离血腥冲杀,过一下平凡小孩子的人生,昆塔从来没回应过,哪成想多年心愿一朝实现,老男人老怀大慰,当场差点激动地哭出声。
谁知道这兔崽子下一句就说,他要去做保镖。
纪平楠觉得自己要心梗的刹那之后,就去找鸡毛掸子了。
昆塔一点逃跑的意思也没有,纪平楠在屋子里团团转找东西的时候,他自顾自地切了蛋糕,捧了一块儿趴到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着纪平楠找鸡毛掸子,一副摊平了任你打的架势。
等纪平楠在楼梯下面的大花瓶里找到那根光秃秃的小竹棍儿后,一转身,就看见小孩儿趴在沙发上,吃得一脸奶油,丹凤眼乌溜溜专注地看着他,心里的气“噗”一声就泄掉了,他挣扎了一下,努力鼓起架势,怒吼一声:“卖萌也没用!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保镖!”做了保镖,命就不是自己的,是雇主的,那真是半点自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