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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一面心痛旧学的末路,一面在继承传统学说的基础上,尝试将中西两种文化进行衔接。更多的新儒之人,在打着拟古、溯根的名义,肆意曲解科学定理,将其牵强附会地与中国儒学的传统学术相联相系。一时间,有关西方自然科学与中国儒家‘勾勾搭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术界,让皇宫里的陈鸣是目瞪口呆。后来这群儒家学子眼看一个儒学都要兜不住了的时候,就毫不迟疑的把道家、佛家,先秦百家,一切有能兜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甚至提出了‘西学中源’。让陈鸣目瞪口呆额同时,不得不大叹‘文人无齿’,感叹后世的‘砖家叫兽’不是师出无门。

但叶邦伟的主张却恰恰于此相反,他剥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奇奇怪怪’,紧紧扣着‘内圣外王’这一儒家的立宗之本,其核心思想是仁和礼。

仁就是以“爱人”之心推行仁政,使社会成员都享有生存和幸福的权利;礼就是用“正名”(即道德教化)的方法建立社会的道德秩序,使社会成员对自身的社会地位都有稳定的道德认可和道德定位。

社会成员普遍享有生存和幸福的权利,就没有造反作乱的必要;社会成员普遍认可社会的道德秩序,遵守符合自身具体情况的道德规范,造反作乱就没有道德依据(即没有意识形态基础)。社会成员既没有造反作乱的必要,又没有造反作乱的意识,社会就可以长治久安。所以新儒学从理论上算是一种超越社会形态和阶级形态的社会统治方略和社会管理学说。可以用各司其责,各尽其力来简单的理解。

仁和礼的关系是仁礼一体。不讲仁只讲礼,礼就不会被社会成员普遍认可,就会遭到反对;不讲礼只讲仁,社会成员不受道德约束,就会由思想上的无政府状态引发现实中的无政府状态——这个词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所以新儒学的‘仁和礼’是不可分的。

而具体的实践上,叶邦伟扣着的就是孟老夫子的‘民贵思想’了,民贵而君轻,把“民”置于学说的中心。这是叶邦伟的一次大冒险,但显然他赌赢了。

而旧儒所推崇的三纲五常,君君臣臣那一套,叶邦伟也做了新的解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内涵一方面是:君守君道臣守臣道,父守父道子守子道;一方面则是:君守君道是臣守臣道的前提,父守父道是子守子道的前提。所以,在居上位者违背仁和礼的时候,居下位者是可以采取积极的或消极的手段来维护仁和礼的。那就像孟子对魏惠王说的: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大体的一瞧,叶邦伟所主张的这些思想并没多少是他自己独立想出来的,很多方面都是之前一次次大辩论的时候就被报纸公开刊载的。但难得的是,叶邦伟把这一切都系统的组合起来了,而且剥离了很多很多的‘奇淫技巧’。

最最重要的是,打着‘复古’旗号的叶邦伟在刚刚发出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并没有遭受到陈鸣的雷霆一击,这也就是说‘民贵思想’朝廷是认可的。

十年沉浮,叶邦伟从一介新人走到了一介儒宗,从‘名满天下’走到了‘誉满天下’。他没有走进官场,而是在学界立足了脚跟,并且在三年前成均公学的老校长刘文退休之后,被应聘为成均公学的校长一职。

叶邦伟,所有的学生都认识,公学的校长么。但叶邦伟身边的将军就没有人知道了,陈汉代表的将军那一个个都可以说是国之干城,可是南京城里不仅仅有代兵的将军,大都督府里光主事的,手握实权的将军都有好几十个、近百人,那些没什么实权的就更多了。鬼知道眼前的这个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杨芳站在校长的后头,在叶邦伟转过头去审视底下的学生方阵的时候,杨芳心里头却还在为马上就要开始的一波演讲担忧,自己可别漏词了啊。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正式通知成均公学展开军事训练的事情。这并非仅仅一个成均公学的事情,而是整个陈汉都要推广的一件事。

皇帝五天前已经正式下令征召三十万人入伍了,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而现在,从今天起,全国所有的大中小学校,都要在每学年中抽出一个月的时间来展开系统的军事训练。

就像刚刚建国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的学校体育课就是军事训练课,学生打闹玩耍都是在攻占敌人阵地,都是在拼刺刀。现在是和平时代,军事色彩早已经从所有民事学校的身上退去多时了。

每年一个月的军训,视年龄大小调整训练科目和强度,像高中生,那已经可以打枪和练习拼刺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