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和尚已经在山里头待小一个月了,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干活,头发长出了茬子也没法剃,现在的净空除了头发明显与留着猪尾巴辫的战俘、民勇、劳工不一样外,肉眼已经分辨不出这个满脸漆黑的壮汉与其他战俘劳工有任何的不同了。
他身上的月白中衣早就跟外头的衣服一样,黑的跟碳一样。净空学会了在大小不一的矿石堆里睡觉,学会了一屁股坐在地方吃饭,学会了张口骂人,挥手打人,学会了用拳头保护自己挖采的矿石,甚至是用拳头去‘开采’铁矿石。他已经成为了铁矿场里无数个小霸之一。
当初北汝河边一心求死的净空和尚已经‘死’去了,来到矿上,二十多天的时间已经让这个少林寺的净字辈大和尚改变了太多太多。
——嘴巴里说的全是虚的,拳头硬朗才是真的。
铁矿场的生涯与他人生之前三十五年的生活完全不同。
中午吃完饭,警钟声突然响了。战俘也好,劳工也好,全都反射性的站起来,然后一队一队的汇聚到吃饭的那个大操场上。就看到一队披着铁甲握着寒光凛凛的刀枪的护矿队士兵押着百十人进入了操场。
“你,你……还有你。这边,快点……”
“你们俩,到这边,这边……”
严厉的喝声中,护矿队只用片刻就为这百十人分好了队伍,净空所在组中就多了四个人。
四个人里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本本分分的农民,满脸愁容的,但到了这陌生地方一句话都不敢说,下午干活时甚是卖力。另外两个都不是本分人,五大三粗的,精神头跟霜打的老母鸡一样。
到了晚上,净空才算搞清楚这批人的来历,弄明白了他们的来龙去脉。他们都是鲁山本地人,在陈家贼主力外出郾城与官军大战的时候,他们精神振奋的跳反了,却连队伍都还没有拉起来,就被陈惠一勺烩了。首领者全斩,余下的佃户、打手等等,送入煤铁矿劳动改造。
净空眼睛里闪现过一抹迷茫,外头陈家贼,外头的官军,才二十多天的矿场生涯,就已经那他忘记了外面的日子了。脑袋里想的念的全是矿场,全是矿石。
现今一遭听闻,恍如隔世,恍如隔世……
……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