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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这个态度已是昭然,于是代表们很欣喜地便告辞退去。

不久,高文派遣使节来到城内,明确答复他的岳母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也是安娜完全同意的,“尊敬的皇太后殿下,伟大的帝后安娜·高文的生母,您将继续拥有对布拉赫纳宫极其附属修道院的所有权,享受全帝国的尊崇,看护着前圣使徒皇帝、帝国罹难者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的墓地。而阿德约安将继承‘卡斯塔莫努亲王’的至高王爵和科穆宁族长的血胤,他和他的后代将永远享有卡斯塔莫努地区税金的五分之一作为世袭俸金。”

很快,布拉赫纳宫的圣修道院敲响了报喜的钟声,代表着皇太后已和围城者达成了一致。

都城里饥肠辘辘的民众都感到欢喜,而后在伯里尔的呼吁下,在都城圆形双层拱廊的元老院当中,尚留在这里的元老、官僚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当中许多人在先前就已和麦考利努斯或马格伦迪乌斯频繁通信,现在对皇太后的决策自然是表示“这是最好的”、“我当然支持啦”,因为动了这个地步,再也没必要再让城内的民众受苦,所有人迫切需要外来的粮食,待到冬季结束后攸克兴海的冰封融化,来自特拉布宗、保加利亚和乔治亚诸地港口捕捞的鱼类更是要运到都城来填饱大家的肚子。

至于修道院当中的达拉赛娜,这位精明果决的一辈子的女中豪杰,则保持了缄默,她就静静呆在住所当中,似乎在等着高文来见自己。

唯一公开而激烈的反抗来自君士坦丁堡教会,马斯达斯虽然退走,但他留下的联络官(这种官职的角色便是平日里负责皇帝和大牧首间的沟通)李杜斯掌管着大教堂的钥匙,他对来劝解自己的代表公开表示:“大牧首完全可以回来,并代表全都城的罗马公民为斯蒂芬·高文的头颅上戴上皇冠,但是高文要签署份誓约文书,保证自己将永远不会将革新引入这个国家的教会,他会成为正教信仰的捍卫者,他必须割弃拉丁公教会信徒身份,并和妻子安娜保持同一信仰。”

这种要求是赤裸裸要求高文向帝国正教会妥协,此外李杜斯还威胁高文说,他应该保持对大牧首的尊重,双方可以互赠“roskynesis”的称号来加强这样的盟约关系,即承认皇帝与大牧首皆是这个帝国的“至尊领袖”(roskynesis即是首领之意)。

大牧首马斯达斯也已认识到,他和高文间的敌对对抗,不光光是皇位争夺战这么简单,他明白高文马上就会将可怕的来自小亚细亚受到“撒拉森和摩尼教邪恶影响”的变质宗教理论,引入到皇都和帝国西部来,正教会若不抵抗的话,将会很快在这场精神世界的战斗里遭逢灭顶之灾。

得到教会方面回信的高文嗤之以鼻,他让身边的宗主教戈特沙尔克和大司钵罗兰书写了封反驳的文书送入城内,里面称“按照法理,罗马的至尊皇帝原本就兼任大祭司archiere的职务,除去要服从上帝和法律外,他不用对任何位教会领袖负责,他代表是所有罗马的公民接过天赐的权力,相反教会的任何举措和法规则需要他的批准。任何认为皇帝只能享有世俗权力的观点都是极端错误,是不折不扣的谬论。

因为在耶稣尚未降临在世界上时,罗马帝国和皇帝就从上帝那里得到了对这个世界的统治权,可以说奥古斯都的后代和耶稣一起分享了这样崇高的尊严。正如只有一个上帝那样,世间只会有一个皇帝存在,而你们胆敢抗拒刁难,难道马斯达斯的错误还要继续下去吗?他还要违背上帝、公民和士兵们,继续追随已被罢黜的伪帝吗?那么,一旦激起我的怒火,我将做的,不是让你们听见,也不是让你们看见,而是让你们承受。

我将在上帝创世的那一日(拜占庭历的三月二十一日)前,和我的妻子一道进入到君士坦丁所建造的都城里来,你们依旧有三个月的时间思考。”

高文回信送出的第二天,两门巨大的攻城炮就开始自朱昆蒂娜宫的营地,对金门的城墙开始射击沉重的石丸了。

隆隆的炮声当中,皇都内的教会依旧执拗对抗着,拒绝交出大教堂的钥匙,也拒绝为高文涂抹祝圣的膏油。

但皇都里的民众、官员和守兵们却无法忍受下去。

尤其是还在遭受围攻的威尼斯侨民区,和他们在一起的总领事莫利托几乎花费所有金钱,贿赂了沿途所有城墙和岗哨的守卫,才得以遮盖了身份,走出暴民和竞争敌手的包围网,来到朱昆蒂娜宫,接着又风尘仆仆抵达加利波利行宫,请求高文的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