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高文转过身来,语气变得温和,他将手伸出,守捉官看到了另外个小桌上摆着的菜肴,“饭还没吃吧?这里的谷地畜群还是非常丰富的,这里有肥羊肉、橄榄油拌甘蓝,还有瓶上好的苦艾酒,吃饱后再走——你的马匹我的侍从也已给它备好了充足的草料。”
于是守捉官也不客气,他毕竟和高文是旧雨的关系,便径自走到了桌前:得知狄奥格尼斯到来后,高文考虑得十分周当,虽然塞琉西亚的穆特河谷已经推广猪的养殖,即便守捉官本人是帝国正教的信仰,但考虑到他母亲的身份,高文还是将餐盘上换上了一块块插着细铁杵的羊肉,还有微蓝色的玻璃酒盅。守捉官感到十分满意,便坐在桌边,用手大口大口吃喝起来,肉肥酒美,他渐渐觉得胃中和腹中开始暖和起来,心情也平复轻松很多。
高文站在一侧,询问说“古丝云身体还好吗?”
那边守捉官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博希蒙德已成为安条克的国主,古丝云的兄弟坦克雷德将来也会在圣地封疆裂土,我已成为大主保人,安娜成为塔尔苏斯凯撒。大家都是从意大利出航远征的,如今境遇各有差次啊。”高文有些感慨,但他暗含的语义狄奥格尼斯还是能听得懂的,即“就你现在还是个小小的伯爵指挥官,先前管辖的所谓守捉要塞区也不复存在了,何苦来哉。”
狄奥格尼斯苦笑下,接着将块烤羊肉塞入满是胡茬的口中嚼着,不搭高文的话。
“狄奥格尼斯,来跟着我怎么样?将来我给你一个边塞区镇抚,你的才能足以指挥千万士兵。”突然似乎也是必然,高文说出这句话,“皇子重用你,不过是看重你的趋走本领……”
“大主保人我已经吃好,感谢你的招待。”狄奥格尼斯举起酒盅将满满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将其掼在桌面上,手抓着裹巾站起来,取住铁连枷,打断了高文的问话。
“你还是没变,永远都自认为是个靠双新靴子就能打发的人。”高文盯住守捉官。
狄奥格尼斯情绪并没有激动,他缠好了裹巾,蒙上牧人的旧袍子,“你也丝毫没变,永远都是以颠覆神圣秩序为乐事,就像个火狱来的恶魔。”
“对,我已认清自己的面目和职责,我的火将涤荡这个帝国,改变旧的日月和星辰轨迹,可是你呢?继续浑噩下去?”高文反诘说。
可守捉官却退到了帐篷口,施礼告辞,“因为是在这里,所以你的大逆之语我便当作没有听见,若是在对决的战场上我会毫不犹豫地用连枷砸碎你满是逆骨的脑壳。”
“可是若是我抓住你,看在古丝云的面子上我还是会原谅你的。”
“敢情好,请代我向长公主殿下请安,也向她腹中的圣母赐福请安。”守捉官接着便转身告辞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高文低声评价,“简直比最纯的罗马贵族还要顽固,别人是血统和地位上的,他是精神上的,别人是口头上的,他是骨子里的。自己筹备食粮上各种各样的战场,对着风车猛冲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