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悻悻的两位伯爵,随泰提修斯离去后。内室里,黛朵的怒火很大,她对布雷努斯说,“现在帝国正处在万分艰难的地步,父亲的地位因几次战争的失利而开始动摇,达尔马提亚、大保加利亚和波斯尼亚等地卑贱的部族(斯拉夫)正此起彼伏地发起叛乱。一旦父亲御座发生意外,我们得有自保的力量。”
“什么……”布雷努斯压低了声音,他虽然也喜欢收集帝国的各方情报,但却对真正权力和阴谋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这也是家族的遗训,“尽量保持远离漩涡的那种荣耀”,这点和梅萨迪尼、普拉尼这些名门相同。
但现在妻子的话,指向已经很明确,“自保永远是篡位的委婉说法,因为当帝国只能选举出一位皇帝时,自保不是叛乱,就是谋逆。”
这下布雷努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但娇小的黛朵却上前两步,紧紧逼着自己,“我羡慕嫉妒我的姐姐,她现在有王国,可以畅通无阻地发号施令。我们也应该有,最好是占据整个潘非利亚、奥普希金,这儿财税和兵员都非常富足,那样约翰单靠伯罗奔尼撒是竞争不过我们的——帝国的魔咒,所有合格的皇帝都应该从小亚细亚产生。”
“皇帝……”布雷努斯嗫喏起来,身躯靠在墙壁上,“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黛朵的眉毛抬起,双手捂在胸口前,“现在根本是不是你没有野心,是我快乐不快乐。约翰那么丑陋,那么黧黑,我甚至有时候都怀疑他不是科穆宁家族的后代,是个低贱的野种。一旦想到未来帝国的御座被他沾污的话,我便无法忍受,原本姐姐已经走了,我还觉得父母应该喜欢我的,但现在约翰有领地,也有忠于他的军队和奴隶,力量到了无法撼动的地步。未来等待我的肯定是修道院的生涯——我现在,居然能体会到姐姐当初为什么要和高文离开了。”
“难道你想要,你真的想要?”
“你真是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没等布雷努斯话说完,黛朵就忽然竖起眉毛,原本美丽漂亮的小脸变得狰狞,“自私自利,自私自利!”她连喊了三遍这个可怕的词汇,“将来约翰登上皇位后,你认为凭借布雷努斯家族的权势可以保住现在的苟且富贵,但你错了,约翰未来重用的会是泰提修斯这样的卑贱奴隶,而我们会被罢黜疏远,可能会在修道院、乡下田庄过着幽闭的生活终老。我根本不希望这样,我想像姐姐那样,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想想我,想想你的妻子,你不是将婚姻交到了主的手里,那就得履行这样的契约,别那么自私。”黛朵半睁着眼睛,不断重复恳求,百忙蛊惑刁难,她踮起脚尖勾住丈夫的脖子,喃喃着亲吻着丈夫的鼻尖、胡须、脖子和嘴唇,吐着艳丽温柔的气息,就像个市井小妇人央求讨好男人,希望得到个廉价首饰般。
布雷努斯被撩拨地不断喘息着,他将手搂住妻子玲珑娇软的身躯,但黛朵又抓住这个机会闹将起来,她又是埋怨又是嗔怒,推搡丈夫不让他得逞,这是女人的战术,黛朵即便在这方面没有师父,但聪明的她早已把丈夫驾驭得得心应手,“也该为你的孩子着想着想……如果没有保障的话,圣母会因为我的担惊受怕,始终不赐福的……别这样自私啊我的夫君,我的亲亲小丈夫……今晚我觉得你格外迷人,让我得到个孩子吧,让他成为未来罗马的主人。”
缱绻之后的榻上,心满意足的黛朵贴在丈夫的耳朵,还在轻轻地啮咬撒娇着耳垂,而原本应该进入贤者模式的布雷努斯却双眼发黑,困倦不已,根本没有能力思考什么,最终只能答应了黛朵的请求,“曾经,我在高文营帐时,他曾答应过我,一旦宫廷有变,会全力支持我们夫妇。”
“那不过是头狼的承诺,根本无法信任。”
“但和高文约定,以塞琉西亚为界,平分这座高原呢?狼总是需要肉的。”这话说出来,连布雷努斯自己都感到万分吃惊。
黛朵像个小水妖般地撇嘴笑起来,伏在丈夫的胸膛上,用手指轻轻旋着丈夫那和女人相同但却无功用的器官,“对吗,这样才叫有魄力。那个雷蒙德被封为劳迪西亚大伯爵,明显是父亲要在这里安插楔子,因为其他的罗马将军贵族他都信不过,害怕会和我们勾连。”
说完,黛朵十分调皮地说还要,还不够,便蒙着轻柔的被褥,裹在身上像个战场上的小武士,翻身趴在了丈夫的身上,又开始索取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和朝圣者的各路军马都在朝前势不可挡地推进——同样,当西奥多罗将军的黑圣母旗标和大批步骑,出现在本都山脉的新凯撒利亚隘口处,南方的阿马西亚一片慌乱,坐在宫殿里的大埃米尔梅里克开始觉得事情的严重性,“我占据了安卡拉、科尼雅,但由此战线也被拉长,现在异教徒那些驴子般的杂种,从四个方向对我发起猛攻——一路从帕弗拉哥尼亚来,一路朝安卡拉来,一路从新凯撒利亚门而来,还有路是奇里乞亚的那个‘八爪蜘蛛’,他可能出击的方向我还捉摸不透。”
梅里克的廷臣都聚拢过来,看着埃米尔面前的沙特兰兹棋,“现在我该如何做?”接着他吟出了天竺的诗歌,“兵象马车,四军将士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