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皇子的汇报,凶手们在休遇害的现场,遗落下了片箭、绯衣,还有罗马帝国规制的辎车支架,但这所有在阿莱克修斯的眼中,不过是指使者有意遗留证据,将世人的怀疑转移到我所雇佣的特科波士兵身上,造成是“罗马帝国先前对朝圣者背信弃义,在面对休的责难时,趁机在僻静的山路下痛下杀手灭口”的论断。
“麦莱斯,那个死掉的法兰西岛王弟,要把什么协议内容送给朕?”皇帝慢慢思索着,在御座上端坐下来,对着御墨官询问说。
御墨官从文书匣子里抽出份誊写好的牛皮纸卷,“陛下,这是在现场休的尸体里取出来的,其原本已经被肮脏的血浸染了,是我们的书记员特意抄录了份,免得玷污您圣洁的手和睿智的双眼。”
“唔,这也是凶手有意不取走毁掉的吗?看来是铁了心,要在西方朝圣者和帝国间挑拨离间到底的。”皇帝睁着有些衰老的眼睛(其实他和高文年龄相差不大),仔细地阅读着这所谓的《安条克五条决议书》,也是朝圣者特意写给自己的表决信:
一、皇帝必须表达出对朝圣事业的足够诚意,朝圣者才会考虑交出安条克城,归还于帝国(?);
二、因为泰提修斯和狄奥格尼斯的临阵脱逃,导致而后极度困苦的反围攻作战,饿死许多无辜的朝圣者,故而强烈要求皇帝惩处这两位玩忽职守的帝国军官(?);
三、皇帝理应继续给朝圣者提供粮秣、马匹和各种后勤物资,否则朝圣者武装将推翻先前渡海时许下的效忠誓言,也不再将任何新夺取的地区交给皇帝;
四、皇帝必须保障塞浦路斯、拉塔基亚和塞琉西亚的中立地位,使其继续给朝圣者武装提供协助,及船只的停泊中转服务,至于一年后这些地区的地位,将由朝圣者军事会议和皇帝共同协商解决(?);
五、最后,皇帝应该仔细考虑和埃及巴比伦国王结盟的事情,尽快给出答复。
皇帝看完后,愤怒地冷笑起来,把这文书推到了一旁。旁边的麦莱斯急忙询问陛下对这五条决议书的理解是什么。
“不要焦急,现在我们关注的焦点在于遥远东方的安条克城,真正的幕后凶手很快就会自动浮出水面。是的,没错麦莱斯朕的朋友,静静在皇宫里等待吧,也许五日,也许七日,一切都会经由朕密探的口和信鸽而变得明了无比的。此外,叫约翰在非拉多菲亚姆那边尽量牵制住高文,把所有限制在外交辩论范围内,而不是诉诸武力,对了——让朕那倔强的儿子,每日都要把情况录成快报,用骏马和最好的传令,送到皇都来。”
“军备方面……”麦莱斯谨慎地询问道。
皇帝拧起眉毛,站起来并踱到了绘制了整个安纳托利亚地形的银盘前,将双手张开扶在边沿,观察了番,“让约翰改变军队部署,委任泰提修斯为将军,把所有的精锐配置在阿拉尔曼堡,支援尼卡·卡列戈斯,预防高文随时可能的翻脸和袭击。只要扼守住这个海滨要塞,高文不会有任何作为,朕马上会集结一万精锐兵马,渡海到布鲁萨城,充当约翰的后援依仗。还有,最后替朕书写一封国书,送给高卢人的国王(法兰西国王),就说朕对他弟弟的遇害感到由衷的痛苦和愤怒,然而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两国外交,要警惕阴险者的离间,若是那国王还是被愤怒和不理智冲昏头脑,要和朕为敌,那么朕迫于无奈将彻底关闭朝圣者通往安纳托利亚和黎凡特的陆地道路,还会在诺曼底和弗兰德斯的归属冲突上,不遗余力地支撑不列颠的国王。”
皇帝的这封“国书”,是软硬兼施,他其实心中明白,休死亡的真相可能永远都辩解不清楚,但可以确信的是:所有帝国的敌人,在明在暗都会用休·卡佩做文章,像贪婪的食尸鬼那般谋取形形色色的利益,不要把幻想寄托在案件的本身,而是把精力用在防范这袭击案件的后果上更好。
而后,御墨官奋笔疾书,条分缕析着皇帝所表达的意思,并将其用典雅的文字书写下来。而阿莱克修斯则心事重重,站在河厅的大堂下,仰面看着圣像壁画,不断在谋划比拟着事态的走向……
安条克城内,博希蒙德带着他特有的狂妄但是克制的兴奋表情,用手摸着红色胡须,一旦他的什么愿望得逞后,就会做出这个典型的姿势,坦克雷德等诺曼武士都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走入了人声鼎沸的圣彼得教堂,“我们必须防范,必须!”博希蒙德而后转身,竖起了拳头,不断重复着自己这个观点,“希腊皇帝先前是背信弃义的,而今休又在他的国境内离奇被袭身亡,我觉得皇帝肯定是害怕面对朝圣者的诚意,他要单方面撕毁掉先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