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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陛下会丧失掉信义和荣誉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睿智的陛下早已将整个局面掌握好了。科布哈的军势是如此强大,我估计即使是高文和博希蒙德联手,也不是对方兵马的敌手,西方朝圣者是肯定会向陛下求援的,而陛下也是会适时出兵的,然后我们也会适时地自塞浦路斯岛,前往安纳托利亚,‘阻拦’住陛下的马蹄,‘告诫’他前去救援安条克是徒劳不智的行为。这样,不管未来如何,罪责交给我们来担负就行,陛下可以撤还军队,不受任何损失,而这边朝圣者和科布哈、亚吉厮杀得两败俱伤后——陛下会积蓄好力量,再一鼓作气,坐收渔利,将奇里乞亚、塞琉西亚、安条克以最小的代价,全部收回,这样精妙的策略,足以保障罗马帝国的复兴。”

“可是……”狄奥格尼斯万分苦恼。

“你感到惊讶吧?没错,其实当初我在前凯撒帐下的时候,就已经宣誓效忠过陛下的御座了,故而陛下在平定反逆捍卫权力时,总能棋先一招。”接下来,泰提修斯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这样惊天的秘密,他居然早就是皇帝陛下直属的“暗桩”!

虽然是很热的天气,但是看着森森露出着两个鼻孔洞的行军总管,狄奥格尼斯浑身冷汗直冒,手足像是立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寒冷湖水里,泰提修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概他已经早把自己当作是皇帝或者凯撒的一个工具,一个可以笼络的工具,“守捉官,也许你会质疑我的私人道德,但这没必要,你好歹也是军功贵族和边境守捉官出身,和我不同,我的父亲不过是个奴隶,我也是,不能奢望奴隶具备任何道德,奴隶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分。既然皇帝先前要求我对他宣誓效忠,那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哪怕为此出卖凯撒——而现在,皇帝的密信只是要求我们撤走,而没有高文。”

“可笑的是,陛下居然还叫我来监察你。”狄奥格尼斯笑得非常扭曲,心里则是充满了惊惧,“被监察者,其实是监察者,这样的手段,确实只有睿智的陛下才能掌控……所以,这次轮到我们出卖高文了。”

泰提修斯将佩刀解下,搁在了武器兵兰上,“对高文谈不上出卖,最多是抛弃。陛下希望他能和异教徒在绝境当中,拼完最后一滴血,就这么简单。这个密谋只有我、你,和陛下知晓,所以狄奥格尼斯凭着你对御座的无上忠诚立誓,你必须把这件事毫无阻隔地执行好。高文、雷蒙德、博希蒙德,他们都自认为是一世的人杰、英豪,但在陛下银盘棋局上,不过是一介棋子而已,你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们是陛下手里的棋子。”

听完了这话,狄奥格尼斯脸色惨白,他走到了绯帐屏风前,对着悬挂在彼面的陛下画像,和周围的圣像画,慢慢心情沉重地跪了下来,“原来这一切,当真不过是陛下的密谋。先前,陛下为什么对伯丁的反叛那么在意,以至于将唾手可得的塞琉西亚暂时放弃?究其根本陛下还是将高文看作是头凶猛的野兽熊而已,他用权谋做成了锁链,先驱赶它去和威胁帝国的其他野兽搏斗流血,等到所有的野兽都死后,站在竞技场看台上的陛下,再兴致勃勃地享受它们尸体上的肉!”

想到此,狄奥格尼斯看着一个个头顶绚烂金色光环的圣使徒们,忽然觉得由衷的幻灭和无力感——他存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当中,但而今也只能苦痛地捂着胸膛,对着圣像和皇帝的画像跪拜下来,按照泰提修斯所言,表示无条件实现皇帝陛下的旨意。

第30章 果林惨叫

次日的清晨时分,一艘威尼斯的大商船停泊在了圣西蒙港口,而后领事和卫队换乘了如蜈蚣般的小长船,驶入了奥龙特斯河口,大约在晌午时分,全权领事莫利托·罗索来到了宫殿区的营帐内,在那里用长矛支起了刺绣的凉棚,来遮挡春夏之交刺目的阳光。

寒暄过后,高文很快和莫利托达成了协议:出让安条克八分之二的街区,威尼斯人可以在此设立商馆、仓库和浴室,派遣商业移民,并且享有和在君士坦丁堡相同的免税权,并有独立的领事裁判权;相对应的威尼斯必须要在此后直到今年的年底,给他的军队用船只输送不低于十二万莫迪重量的谷物。

而后泰提修斯也站在一侧,三方的文书各自步出,其中高文这边是安德奥达特捧出器具,将认可的印章盖在了协约文书上。

对于高文而言,皇帝用威尼斯船队的运输力和大批的谷物,买来了他的师团用鲜血奋战赢得的安条克城的街区,这场买卖最大的赢家,起码从现在账面上,毫无疑问是君士坦丁堡了。

这会儿,凉棚那边的道路上,一群诺曼骑兵打着唿哨,轻佻地从所有人眼前走过,他们是今日要去四姐妹塔下进行巡逻任务的。莫利托眼很尖——他看得出,打首领导这群骑兵的,居然是两个突厥人相貌的家伙,一个是鄂斯都·博尔杜卡,一个是多亚库姆·博希蒙德,那个先前被俘而后皈依基督的突厥士兵。

其中,这两位突厥人在打马而过的时候,还笑着和站在凉棚外面的,高文的军仆木扎非阿丁用突厥话交谈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