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页

其他士兵还未有应答时候,几名气势汹汹的奴兵,便从塔楼上走下来,于是大伙儿急忙噤声。

很快,失败者愤懑和猜忌下,对城内异族佣兵和关押市民的搜检和屠杀就开始了,普拉吉特回过头,看到了城墙那边的集市广场上,一名希腊籍的医生被吊死在刑架上,理由是有煽动囚徒造反的嫌疑,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也被牵到面前,一并斩首处决;接着,一名正教会的修士遭到同样命运,被砍下头颅,插在长矛上示众恫吓,罪名是还在私藏基督的典籍;连两名在先前战斗里,有临阵脱逃嫌疑的富图瓦士兵,也在吊死在刑架的左右处,但这不过是开始,胡乱而疯狂的杀戮很快蔓延起来——在白色的清真寺塔尖下,不断有人乞求着性命,被亚吉的行刑队伍挨个杀戮。

普拉吉特看到了这幕,呼吸急促起来,觉得喉头下,不断有酸臭的物质涌出,最终他在片嘲笑声里,前仰后合,扶着雉堞,呕吐得满身都是。

而在铁桥对岸的河谷平野当中,高文、博希蒙德、泰提修斯的联军,已经逼近了充当阿德索尼尤斯“双眼”的那座小山丘。

靠近了,所有人的斥候发觉,这座山丘后,是几乎和他们身后一模一样的地形:起伏不平的山谷,满地皆是的灌木和草丛,而真实面目根本却模糊不清,只有夺取占据了这座山丘,才能将对面敌人的态势看得一清二楚。

反过来说,这点对于阿德索尼尤斯而言,也是一样的。

三支队伍,绵延三个古里的队列排开,按照承诺需要各自选出三十骑人马来,但是高文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叫兄弟会将布兰姆森和迪姆牵出来,立在全军士兵的面前。

“我在等待这个时刻,这个特别关键和危难的时刻,在这座山丘后,可能埋伏布阵着与我们所有人数量不相上下的异教匪徒,无法轻敌,并且都要坚守军典和纪律——以前,这两位在阿拉尔曼堡垒攻坚战时,违背了我的退兵指令,还在不断爬着根本够不上城垣的云梯上,鼓舞其他士兵攀爬攻城,给全军带来了无法言喻的损失。现在我要处罚,给诸位也给今日的决战,做个表率!”说完,高文将马鞭伸出,几名兄弟会成员手持长鞭,站在两人的两侧,“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每人责打二十鞭。”

迪姆还满脸懵懂的表情,布兰姆森则是见识过的,不由得大骇,急忙半跪下来,高文淡蓝色的双目看着他,布兰姆森背脊开始炸毛起来,他知道大公爵当着全军步骑说出这话来,是绝对不会有说话不算话的例子存在的。

“布兰姆森,你当三十骑尖兵的旗手,可以免除责打!”

“是,是的。”布兰姆森急忙握着双手剑的剑柄,表示情愿在山丘上战亡。

“迪姆是我的禁卫旗手,他的鞭打没法免除。”高文将马鞭鞭梢抖动了下,毫不犹豫说到。

“疼死俺啦!大公爵啊,为什么到现在才打俺啊!”迪姆光着铁塔般的上半身,双手被绳索环牵着,夹在了木架上,身后三四名兄弟会成员挥动着鞭子,清脆恐怖的声响,一记又一记,所有握着长矛的士兵,帽盔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幕,表情呆滞而畏惧。

打完了鞭子,接着就是木条棍抽打,完了后迪姆几乎昏死过去,头发汗涔涔地贴在粗壮的额头和脖子上,在高文坐骑的旁边,安德奥达特面无表情地在计数,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冷酷无情的纹章官最早是来自于卡拉布里亚山区修道院里的见习修士,而木扎非阿丁则内心有些惴惴,不断偷瞄着大公爵的侧脸——蹲在行刑台边的布兰姆森,和各自抽签决定,骑着马匹走出行列的受选尖兵们,则更是不敢做出任何表情——终于,安德奥达特结束了计数,将手伸起,几名行刑者举着水桶,将迪姆从头到脚淋到了底。

这时候,看着脚尖几乎无法着地,被人扶着拉回队列的迪姆,高文的眼神才算是有点轻微的移动,“回到旗车那里去,歌利亚。”大公爵如此命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