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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几十,也许几百……他们忽然就从山岭的后面出现了,到处射箭,夺取我们同伴的性命,当时我们就只能不断逃跑,顾不上……几名裹着黑色头巾的突厥人,他们的马实在太快了,执事长逃脱不了,被他们的剑给砍伤倒地,当时我躲在树丛后,看到执事长满身是血,挣扎着还想爬动,结果另外个突厥人骑马赶到,一箭就射杀了他……”

“去传告尊贵的休,那儿的围城阵地是归他管辖的,为什么路易斯执事长只不过距离他的营地一个古里,却遭逢了如此凶残的伏击?”阿德马尔非常生气。

第二天,休的报告就塞入了皮筒当中,由他属下最快的马匹送到了圣职长上手里,休的辩解是这样的:

最近数日,城南和城东处,突厥异教徒的凶狠攻击日渐炽热,其中王宫总参事瓦洛所据守的封锁堡垒,一日内就遭到了十三次攻击,通宵达旦;

由此,是否可以判断,异教徒马上会在城南发起大规模的突袭?据城中逃出来投靠我们的敌人士兵坦白,亚吉将他最信任的四位埃米尔,全都安排到城南的塔楼处,似乎更加应和了鄙人的推断。

反正整篇都回避了路易斯执事长惨死,自己应该负的责任,将其淡化为了“突厥人可能发起的大规模攻势下,必然顺带出现的牺牲品”。

此外,休就此提醒,是否可以抽调部分军力来增强他的阵地,来防备亚吉·西扬?

不怎么熟谙军事的阿德马尔,便把布洛瓦的斯蒂芬找来,但这位枢机会议军事总参议也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叫休加强戒备,暂且不派援军,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的运粮线将变更为从铁桥迂回到圣西蒙港,这样更为稳妥些。”

第3章 新路

没过几日,当高文让敌人瞠目结舌的木桥完工后不久,朝圣者们位于安条克城下的防磐在川流不息的物资援助下,变得愈发坚固起来。此刻,太阳已经运转到了白羊宫的位置,安条克乃至整个叙利亚的春季开始到来,攻守双方阵营都卯足了劲,暗中做好准备,要在随时可能出现的决战当中,取得压倒敌人的优势。

凌晨时分,诺曼人的营地间,青灰色的苍穹下,远山隐没成了起伏弯曲的黑线,博希蒙德的甲胄折射着微弱的光,踏上了马镫,撑着马鞍,翻坐上了骏马之上,他身后大约二百名诺曼骑兵,都戴着护鼻头盔,蒙着皮毛罩衫,牙旗的尾稍顺着风,不断在博希蒙德的眼前诉说着风到来的方向。

阿普利亚公爵轻声咳嗽了两声,回头看着营地间仅剩余焰的篝火和青烟,他的外甥坦克雷德走过来,料峭寒风中,对他说道,“舅父请安心等待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向埃德萨执政官巴拉克送去求援的书函,金币款项马上就到。”

红色胡须粘上了星星点点的霜雪,变瘦的博希蒙德地对着外甥表示感激,并说偿清了比萨人的债务利息后,将来争取到的安条克城权益,他会和坦克雷德一起分享,在此地建立起强大而绵延的诺曼人之国。

而后,博希蒙德勒紧了坐骑的辔头,身后的诺曼骑兵们咳嗽声和马的喘气声不断响起,所有的二百名诺曼骑兵,外带同等数目的卡拉布里亚轻装士兵,扛着斧头、弓弩,浩浩荡荡列成了纵队,走出了圣保罗门的营地。

同时刻,雷蒙德侯爵也带着七百名普罗旺斯人组成的步骑队伍,越过了新搭设的舟桥,抵达了高文旅团的营盘前,在那里的营门前,高文举着用皮革包裹起来系好的笼手甲,捧住了遮满胡须的嘴,在指缝间呼着白色的气团,皱着眉头登上了门楼,先是凝望着踏步在衰草间的雷蒙德的队伍,再看着远山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山间和云下露出的光,是暗紫色的,像一条条蜿蜒的蛇般,缓缓朝上游溯着,带着若隐若现的光,把云层染成了明暗不齐的鱼鳞片状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