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人和亚美尼亚即刻一片愤怒叫喊,但坦克雷德却反倒镇定下来,“随便这位大公爵去好了,我们没有理由在这里和他一争高下。”
“成熟点了啊,小子。”高文拉着缰绳。
“早晚你和你的塞琉西亚城,都会灰飞烟灭,将来孤立无援的是你高文,别以为和下洛林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便有恃无恐。”坦克雷德回敬说,接着也跨上了马背,扣下了面甲。
“圣吉勒万岁!”这句口号,是雷蒙德通常在突阵前喜欢呼喊鼓舞用的,故而十分纯熟,伴随着这声喊叫,无数精强的普罗旺斯士兵,举着盾牌和长矛,轰然对着玫瑰岭的山丘列着阵线,绵绵攻去——这群雷蒙德的士兵,许多都是先前在西班牙山地和异教徒鏖战过的行伍老兵,作战风格即便到了此地也没有改过来:喜欢在铠甲上裹着撒拉森风格的花纹斗篷,许多人还使用着和异教徒一样的锋利弯刀和短剑,手持小圆盾,冒着飞蝗般的箭矢,三三两两,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如飞,就这样冲了上去。
雷蒙德也驱动自己的坐骑,勇猛在一线挥剑砍杀,而高文却立马在战旗边的后方,观察着整个阵势:前线代替他指挥的,是吉那特贵族莫诺马库斯,和两位卡列戈斯兄弟(最小的两位),其前线军力也以吉那特士兵为主,全布阵在两侧,不断朝上射箭掩护雷蒙德的决死冲锋。
玫瑰岭上的库帕绥克辛,一改先前突厥士兵的作战风格,他将阵地两端的山路,用铁锹掘断,砍树堵塞,并且安排了弓手再其后交叉射箭,在正面平坦的缓坡上,命令主力突前,统统手持盾牌交叠起来,或跪或立,后面的精锐骑兵下马,担当二线支援,阵势严整,颇有几分罗马帝国军队的遗风。
“这群新月教徒,学习战争也很迅速,再也不是轻骑乱冲浪战了。”高文握住了权杖,若有所思。
第50章 塔之战(中)
普罗旺斯士兵的先队,轰然和库帕绥克辛在山腰战线上,刀身剑刃相交织在一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动。普罗旺斯人彪悍猛斩,一位位士兵跃起而后对下挥剑砍击,就像现代的叠罗汉般,而库帕绥克辛前阵的士兵则叠成盾阵,沉着抵抗,盾牌上爬动的全是人:雷蒙德数位部下,直接踩在敌我双方的肩膀上,揭开突厥人护在头顶的盾牌,拔剑乱砍,但很快又被增补上来的突厥下马骑兵一一射落下来。
蜂拥跟上的吉那特士兵和保罗派信徒,同样对着山顶张弓射箭,但明显占据了山丘高地的突厥人,射箭起来更快更准也更凶狠,箭矢密如牛毛,交叉着如同沸水在人群的头顶射下,高文和卡贝阿米娅的许多部众受伤倒下,和雷蒙德的军队拥堵在一起,攻击的队形施展不开,也无法左右进击,实在难以发挥效用。
如是攻了两三次,损伤颇重,雷蒙德的战马额头中了三箭倒毙,但他退下来后,战心仍炽,叫唤着换马,而后组织下一轮的攻势,“这是行不通的侯爵阁下,暂且罢战休整。”高文驱马而来,劝说道。
“胡说,胡说八道,临阵退缩,是,是根本达到,不了圣地的。”雷蒙德不依不饶。
但是高文继续严厉劝说:玫瑰岭此地毕竟不是核心战场,我们即便不胜,只要将敌人两地的战势给分割开来,让他们无法互相奥援,也就达成目标了。若那边河口要塞我军取胜,此处敌人自然会不战自溃,若那边战场我军不利,即便我军夺取玫瑰岭也于事无补,除去耗费士兵外别无用途。
在这番劝诫下,雷蒙德才算是消停下来,他和部下彭斯,收拢了部属士兵,后撤休息——而高文则带着骑兵而上,不顾岭上突厥人的叫嚣辱骂,排成守御的阵线,静静和库帕绥克辛埃米尔的队伍互相对峙着。
同时,在河口要塞的战场上,首发的诺曼、亚美尼亚突骑,夹起列列骑矛,人啸马嘶,层层叠叠,马蹄掀起的巨大声浪铺面席卷,简直压过了奥龙特斯河水浪的咆哮声。
对面两千名富图瓦行会士兵,亦将手中的长矛一排排交叠伸出,前面的将各色盾牌插埋在松软的砂土当中,防备骑兵的践踏,结成了异常牢固的阵线——接下来的景象,在高文的眼中,就像是铁拳砸在了布满钢针的铁球上,人马的鲜血四处飞溅,最前面的诺曼骑兵执旗手们,几乎全部撞在矛林之上,盔甲粉碎,迎接了勇敢的阵亡,紧随其后的骑兵们,拔出剑和战斧后奋勇跟进,希望在富图瓦狂热矛手阵列里,砍出一道血肉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