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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在内层城墙的塔楼上,伊萨克·科穆宁被卫队与将官包围着,得意洋洋地扬起马鞭,“下令给萨穆埃尔法,所有的守御之火,喷出火焰来,把敌人的胆量与勇气,一并摧毁掉!哈哈哈!”

“阁下请暂且不要如此,我们只有六具守御之火器械,假如同时喷出火来,敌人很容易就能摸清楚它们的位置,再次来袭的话,我们就不好对付了。”这时候,年轻的将官布拉纳斯再度提醒说,但这次就没那好的运气了,伊萨克愤怒地将他推开,“色雷斯的卑贱牧人,这里的必胜战局无需你指手画脚,好好看着敌人陷于溃散吧!”

塔楼间的卫兵,立刻拽动了手中的绳索,一根又一根,很快顺着暗洞,城墙下的各个战室里,守御之火的射具,其天花板上悬着的铃铛都急促响动起来,萨穆埃尔法奇怪地咦了两声,“明明敌人只有两座攻城塔靠近,怎么连我这儿没有遭到逼近,铃铛却也动起来了?”但军令如山,萨穆埃尔法没有困惑太长时间,就叫士兵卷起了垂挂在射孔外面的隐蔽皮革,随后激烈的箭矢顺着这里飞入进来,当全被射具前的牛皮挂档给挡下来了,“射击,射击!”工程师就这样喊到,接着红黄色的火光在战室里瞬间膨胀起来,把人的身影从石壁上猛地拉过:整整六具守御之火,同时在索菲亚堡的城墙上喷出夺目骇人的火龙,接着两座攻城塔快速燃烧起来,这种“罗马火”一旦沾附在木制的器械上,就很难将其给去除,并且特殊的粘稠燃料能够持续燃烧,虽乍看起来不够恐怖,但是应付起来是非常棘手。

而其余四道火龙,是无目标可攻击的,便坠入了围城的步兵集群当中,当头就有许多轻装的人,惨叫着满头火焰倒下去,仍由同伴奋力扑救,但依旧无济于事——这种效果,被攻城塔被点燃还要惊人心魄,步兵们很快就疯狂地朝后退却,不顾军法官与贵族的斥骂,没有人谁能自愿无畏地忍受如此烈焰和肮脏液体的焚烧而无动于衷的。

“真是的高文,看来你和西法兰克的精锐之师也不过如此嘛。”看着攻城阵形崩溃的惨状,卡贝阿米娅得意地说到,不久其中一座燃烧变形的攻城塔横着坍塌而下,升腾起的夺目火光,照亮了高文与她的面庞,“无需再继续向前,把后面的三座攻城塔给拉回去,以免无谓的牺牲。”高文的情绪倒很坦然宁静。

而那边,塔楼上看到这一切的伊萨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断用马鞭抽打着垛口,好像在疏散心中积郁依旧的愤恨似的,“看吧,敌人就像蝼蚁般给我们给烧退了,只要有守御之火在,索菲亚堡就是他们难以逾越的铁般屏障,除非他们低头接受兄长的条件。”

不久后,当索菲亚堡的守军开始整补城墙塔楼时,左翼的红手大连队步兵们开始在丘陵上休整,他们和其他朝圣者一样,刚刚败下阵来,还不清楚总督大公接下来会有什么新命令来调整。山坡上原本督战的高文下了马,叉着腰,沉思着观看索菲亚堡,而卡贝阿米娅也神态有点紧张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公,不知道他能从刚刚的失败当中,思索出什么好办法。

“刚才喷出了几道火焰?”高文说到。

“唔,六道。”卡贝阿米娅回答。

高文点点头,随后他抬起了手指,细心在整段索菲亚城堡前指点了番,“看来伊萨克这家伙,根本是浮华而沉不住气的,他应该是把所有的喷射点都暴露了,其中城墙战道上有三个,墙体暗藏的战室里有三个,是交错布置的。乔瓦尼,安德奥达特!把这幅图景绘画下来,并且做成沙盘模型!”

入夜后的议事营帐内,当骑士和贵妇们都在惊叹“罗马火”(希腊火)的惊人威力时,也当戈弗雷开始眉头紧锁的时刻,高文却语出惊人,“明日我们组织起新的步兵连队和步兵团,并且使用剩余的三座攻城塔,一鼓作气,攻占索菲亚正面的城墙。”

所有人的目光即刻投向了高文,随后巴里大公将手一招,乔瓦尼便将精致的索菲亚沙盘模型给端了进来,这是他多日仔细勘测的成果,顿时让来自西法兰克的人们都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有不少伯爵问,“这是什么,这在作战里有何用处?”

“这是你我当面之敌,希腊帝国的指挥官们必备的技艺,那就是将战场和堡垒的浓缩模型摆在眼前,详细研究破敌之策。”高文解释说——在查理曼的帝国衰落后,法兰克与德意志兰之地,大多军事贵族信奉的是“上马,挥剑持矛,冲锋”这套,愿意细心研究战场和战术的简直就是异类。

而乔瓦尼虽然是伦巴第的区区乡绅,但他多次担当先前伦巴第同盟的小军官,与德意志兰帝国交手,况且当地又一向崇拜古罗马风尚,所以对战术典籍和沙盘作业也是颇为熟悉的,接着他很快用涂红的小麦粒,锲入到了城墙模型当中,“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敌人希腊火所在的位置,鄙人曾经在亚得里亚海的战斗当中,见识过希腊皇帝的船只使用这些东西,它们威力巨大,但是很难移动,一旦固定下来的话。”

“这儿和这儿就是它们的死角位置。”聪敏的鲍德温当即会意,很快走向了沙盘模型,用手指出了城墙的两处位置,“明日要想进攻的话,就必须自这两点加强攻势。”

“没错。”高文说到,然后他就用目光看着公爵与诸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