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老兵连队里的带甲剑盾手,刷得挨个出列,朝前小跑了大约十五步到二十步距离,接应了轻弩手退往阵后,随即就和抵过来的萨瓦匪徒互相凶狠“撕咬”在了一起,“嗖嗖嗖”之声里,冲入了距离内的萨瓦斯拉夫蛮子,将手里的斧头挨个掷出,响声骤起,意大利老兵们长长的鸢盾上,顿时被楔上了凌乱飞来的斧刃,而后这群匪徒就举着长柄的棍棒与铁矛,疯狂地对着老兵的阵列戳刺猛袭。
这时,高文将手里的短戟直着抬起,他身边的兄弟会成员便将号角与喇叭吹响——后列当中的意大利老兵们,披着铠甲,低着腰,手持曲刃的长钩镰,抵进了上来,“噗嗤噗嗤”,许多钩镰越过盾墙,扎入了萨瓦匪徒的肩头、腰腹乃至大腿,他们惨叫着鲜血飞扬,负痛抛下手里的武器,而后被手足狂舞地拖到了老兵的盾墙前,刀剑横竖比拟,头颅和肢体也被斩下,肚肠被割出,到处流淌。
萨瓦匪徒们的毅力和坚忍就像六月的暴雨般坠入泥土当中,瞬间消散无形,他们很快扭身奔溃,但后面扎哈军里的保加尔射手们,在喊叫声里射出箭来,将他们临阵逃下来的人给“处死”了一批,“不准逃跑,为王公的荣誉死战下去!”军法官如同凶神恶煞般。
于是炮灰们也只能趴低身躯,惊魂未定中重新摸起自己的武器,撅着屁股先躲避半分钟,而后继续转过头来,顺着山坡,对着红手大连队的盾墙再度发起猛攻。
“其余的方阵队列,压过去,压过去!”扎塔军法官不断摆手发号施令,二三两线的斯拉夫步兵们,也开始急速迈动脚步,挺着手里的长矛,密密麻麻趁势攻了上来。
第6章 苣苔山(下)
在高文这边,一二线的意大利连队奋勇抵御,使用盾牌与长剑,杀声纷纭,苣苔山的山坡上双方的阵列就像一排排牙齿般互相疯狂咬合,发出了武器与武器碰撞的剧烈声音,“坚守住各自的位置,为了大连队的荣耀,为了锦册兄弟会!”阵头的布兰姆森此刻是步战,挥动斯瓦比亚的长剑,削断了一根又一根逼来的长矛,在他的脚下,倒着好几具敌人被蛮力和锋刃撕裂的残躯。
扎塔方涌上来的军队,接连被杀退了三次,又在己方军法官严厉督促下重新组织上来两次,但是意大利连队精良的铠甲护具(不少是高文大公从米兰买来装备他们的,这些战士都站在第一列奋战),还有他们娴熟的战斗技巧,使得自己能睥睨伯丁从各个部落招揽来的临时民军,这便是职业佣兵与部落民战斗力的差距——老兵更懂得保全自己,消灭敌人,他们绝不做单纯血气下的冲锋和劈砍,而是冷静与敌人周旋,找出对方的破绽制胜,并能更好地节约体力。
战势越来越焦灼,两边高地上,伯丁与高文都本能感到,苣苔山正面的阵线已经各自达到所能负荷的最大状态了,接着巴里总督大公转眼看见——在己方左侧的山坡那边,扎塔的军队,约莫有千余步骑,正在朝着“大公死士”连队涌上。
“现在,战斗的重心和关键,转到了濒海的高地上。”高文当机立断,对着那边的乔瓦尼举高手戟,这位伦巴第善战的小乡绅即刻会意,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擎战旗,越过了苣苔山下的街道处,又纵上了那边的山岗,在那边“大公死士”希腊步兵连队,正在坐卧,养精蓄锐休整,前面的几名斥候轻兵正在往回赶,将大队敌人攻上来的消息告诉所有的列长们。
“同袍们,同工们,抓起武器战斗吧!我们现在还是无荣誉的连队,就在此刻面对这群毫无信仰,不会得到主的怜悯的敌人,狠狠地重创他们,就像上帝手持火电雷霆毁灭尼尼微那般。”随军的教士们率先走到队列前,举高手中的小十字架与念珠,在鼓舞士气。
乔瓦尼举着旗帜,走到了起身的连队阵列前,厉声高呼,“不要有任何犹豫,你们已经不是巴里城前的士兵了,在面对诺曼人的刀剑下我们都能取得伟大胜利,那么面对当先这群敌人更是应该得心应手,举起你们的盾牌,竖起长矛,按照平日的训练去做,遵守着我的号令,把敌人打回去!”
“哦哦哦哦!”连队的士兵们,最先两列的,伸出手中的各色盾牌,并将长矛夹在缝隙当中,第三列的将盾牌护在头顶,而将武器架在前面两列的肩膀之上,最后面的水手与军仆们拿着轻型武器追随其后,横在山坡之上,布成了最严整的守御队形。
扎塔军中,佩彻涅格人与保加尔人最先纵出,对着“大公死士”连队阵型发射箭矢,而组成了盾墙矛林的连队,虽然有人被射伤,但很快就被后面的军仆给拖走救治去了,其余的人依旧死死坚守着阵线。
一旦见到如此训练有素的朝圣者队伍,萨瓦河匪徒们再度动摇起来,他们逡巡在山坡之上,不敢贸然向上冲锋,而“大公死士”连队也静静继续保持守御的姿态,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