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蹄已经踩过了大半边营地的时候,四下里,终于响起震天喊杀声。大部分契丹人都被惊醒了,开始在自家将领的组织下,发起了疯狂的反扑。从营地外围到营地核心,一队队像饿红了眼睛的野狼般,冲向快速移动的战马,舍生忘死,前仆后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愤怒的号角声,将黎明前的黑暗,搅得支离破碎。契丹东路军节度使耶律底烈穿着一条鼻犊短裤,赤精的上身,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弯刀,亲自督战,“上,全都给我上去。杀了他,杀了他,要死的不要活的!”
“杀,杀郑子明!”
“要死的不要活的!”
“跟弟兄们报仇!”
“杀……”
一队骑着马的契丹人,咆哮着上前,试图完成耶律底烈刚刚交代的任务。时间仓促,他们都没来得及穿盔甲,也没顾上穿战靴,两只毛茸茸的大腿夹在马肚子上,被四下里的火光一照,显得格外丑陋。
“去死!”郑子明猛地左手向身后一拉,奋力前甩。一把冰冷的铁斧瞬间呼啸而出,直奔距离他自己最近的膝盖骨。
“咔嚓!”,没有任何遮挡的膝盖骨直接被斧刃砍断,大腿和小腿一分为二。马背上的契丹勇士惨叫着摔下,被蜂涌而上的自己人,瞬间踩成了肉泥。
“去死!”郑子明右手挥动钢鞭,左手撤出另外一把铁斧,呼喝酣战。眼前的空间忽然变极为狭窄,但时间却变得极为缓慢。钢鞭磕飞一条长枪,铁斧将另外一只胳膊砍得齐肘而落。紧跟着,钢鞭将另外一名送上门来武士砸得筋断骨折,铁斧抹断第四人的脖颈。鲜血飞起,染红头顶的天空。红色的天空下,战马撒腿狂奔,踩翻一具具尸体。
一杆长枪从侧面袭来,郑子明侧身,斧刃贴着枪杆横扫。五根手指相继飞起,长枪的主人惨叫着抱鞍逃走。一把弯刀从前方砍来,被钢鞭打得倒飞上半空。随即,铁斧脱手,砍中此人的面门。
陶大春挥刀,从背后砍死逃走的受伤武士。周信双手持着一支长枪,左挑右刺,如虎入羊群。三人身上都染满了血,大部分是别人的,可能有一部分也是来自自己。但是,他们却谁都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恐惧,感觉不到铠甲的沉重和血液的滚烫。他们并辔而行,战斗,战斗,横冲直撞。而周围的敌军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一个接一个被马蹄踩入烂泥。
眼前瞬间一空,一整队的契丹武士被杀散,魂飞胆丧。李顺、陶勇等人迅速跟上,穿过鲜血淋漓的缺口,将躲避不及的敌军,挨个送上西天。
所有活着的沧州勇士都从缺口处策马而过,还剩十八个人,中央簇拥着石重贵和三名昏迷不醒的彩号。所有备用战马,都在途中丢失,或者被愤怒的契丹人杀死,或者悲鸣着逃之夭夭。
整个三角形阵列缩小了一半,却变得更加锐利。踩着松软的河滩和契丹人的尸体,直奔大船停泊的河岸。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