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张元衡和极少数人之外,大多数溃兵早已失去了理智,竟然对闷雷般的呼喝声充耳不闻。眼看着,跑得最快的数百人就要接近援军的马头,站在整个援军队伍最前方的杨重贵猛地挥了下胳膊,“嗖——”
一杆投枪脱手而出,掠过二三十余步距离,将跑得最快那名溃兵当场钉翻于地。
“嗖——”“嗖嗖嗖——”“嗖嗖嗖——”紧跟着,数以百计的投枪腾空而起,令整个天空为之一暗。下一个瞬间,在杨重贵马前二十五步到三十步处,凭空落下的一道枪林。逾百名只顾着埋头逃命的溃卒,被投枪钉在了地面上,手足抽搐,血如泉涌,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击本阵者,杀!”杨重贵单手从马鞍后又抽出一杆投枪,怒吼着掷向身前二十六七步处。
“冲击本阵者,杀!”他的亲兵营将士齐声重申,学着主将的动作,将另外四百支投枪,掷向了同一片区域。
“轰!”枪林瞬间变密了一倍,惨叫声戛然而至。被沧州军吓破了胆子的河东溃兵们,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更不讲理的杀星。愣了愣,潮水般从枪林处分开,向左右两翼越分越远,如两队受惊的黄羊般各不相顾。
“整队——!”此时此刻,杨重贵根本没功夫去关心溃兵们逃向何方,又抽了一根投枪在手,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吩咐。
敌将叫郑子明,肥狐常思的门生,陈抟道长的嫡系传人,他曾经的小兄弟和忘年交。一手飞斧绝技使得出神入化,一杆钢鞭也是所向披靡。
他曾经亲手从呼延琮的钢鞭下,救了此人的性命;他曾经不惜冒犯龙颜,只为了让刘知远打消拿此人做傀儡的荒唐打算;他曾经亲眼看着此人从一个只懂得埋头逃命的小胖子,成长为威震河北的少年名将;他曾经真心地把此人当作自己的兄弟,并且为此人所取得的每一次胜利而感到无比荣耀。
如今,他却要亲自领兵,与此人决战于疆场,曾经的友谊,终究敌不过彼此身后的如山君恩。
“整队——!”
“整队——!”
“不要给郑子明可乘之机!”
“别让他靠近,他那招只有靠近了才能管用!”
……
杨重贵身后的亲兵头目们,也纷纷扯开嗓子提醒其他各营的弟兄。拿出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一场前所为有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