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韩匡献赶紧也努力往起站,结果因为速度太快,血脉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不,不是,我,我跟着哥哥。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紧跟到底!”
“不是紧跟,是咱们兄弟没有其他选择!”韩匡嗣幽幽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虎狼横行之世,忠诚根本不值钱。况且,即便咱们对皇上再忠心耿耿,恐怕也没什么用了。他,他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轰!轰!轰……”耳畔,霹雳一个接着一个,震得韩匡献摇摇晃晃。“哥,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不明白。你……”哆嗦着,躲闪着,他结结巴巴地追问。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孱弱的幼儿。
“皇上即位以来,契丹贵胄一直反叛不断。他虽然诛杀耶律天德,杖死了萧翰,幽禁了耶律刘哥,还找借口收拾了另外一大批无辜的人,却远未能让众皇族臣服。数月前,他偏偏又不顾劝阻,委耶律察割以重任。那耶律察割,为了讨皇上的欢心,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敢诬告,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做?你们等着瞧吧,耶律察始终得不到机会则已,一旦得到机会,咱大辽国,恐怕就又该换个皇帝了!”
“这,这……”韩匡献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摇晃到廊柱边,用双手抱紧,以免自己摔倒,“哥,这是真的么?咱们,咱们韩家,到时候站在哪边?”
“站在胜利者那边,永远!”韩匡嗣的声音,从近在咫尺处传来,却不待任何人类的温度。
注1:鲁国公,即鲁国公韩延徽。太祖,即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韩延徽在耶律阿保机麾下时,曾经非常怀念故国,所以找机会跑到了太原投奔李存勖。但李存勖不拿他当回事儿,他就又跑回了阿保机身边。阿保机非常大气地重新接纳了他,继续对他委以重任。韩延徽从此对辽国死心塌地。
第二章 谋杀(一)
雨停,云收。
晚春的烈日下,四野一片葱茏。
十几名少年策马从绿色的原野间跑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洒满了阳光。
官道两边觅食的鸟雀被马蹄声吓得振翅而起,于半空中不停地鸣唱。田间躬身耕作的男女,则警惕地抬起头,满脸狐疑:“这是谁家公子王孙,居然敢来沧州地面上招摇?就不怕被那贾老虎看见,连人带马一并吞了去,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么?”
骑在马背上的众人,却丝毫没感觉到不带护卫在光天化日之下驰骋,会有多大危险。年初汹汹而来的辽军已经退回滹沱河北了,沧州的地势又是出奇的平坦,没有可供绿林好汉占据的高山,而脚下这条官道的尽头,大约十五、六里远处,便是沧州。一旦城外发生战斗,城内的官兵,在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杀到现场……(注1)
春风得意马蹄疾,此刻用这句诗来形容一众少年的心情,再恰当不过。
年初大举南侵的辽军,居然有一小半儿,被这群少年们拖在了定州以西的李家寨。并且接连折损了两万余兵马,数名都指挥使以上级别大将。导致辽国的整个南下计划都大受影响,不得不放慢推进速度从前线分兵回救自家右翼,以免在两国决战的关键时刻,粮道被切,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而刘汉国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喘息时间,缓过一口气来之后,精兵强将尽数杀到了前线,凭着郭威与符彦卿两位名将的密切配合,很快就稳住了防线,并且果断发起了反攻,将辽军逼得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逃回了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