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将就不打扰了!遂哥儿,还不过来伺候着!今天无论多少开销,都算我的账上!”耶律亦舍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逐客味道,立即拱手告辞。临转身前,却将大伙计完颜遂留了下来。
韩晶心里头非常不痛快,却也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赶人。只好偷偷像宁子明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低下头去继续吃喝。
那完颜遂,却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精。察觉到在座中的几个人背景颇深,立刻使上了全身解数,插科打诨,劝酒劝菜,活跃宴席气氛,力争让宾主尽欢。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宁子明等人终究无法再跟石重贵继续交流。只好装作互相之间素味平生一样,说一些场面话,互相敬几盏酒,打发时间。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很快,就接近了收尾阶段。扮演皇帝的石重贵举起酒盏,醉醺醺地着说道:“众卿,难得今日一聚,朕心甚慰。古人云,已往不谏,来者可追。看看天色不早,且饮了杯中酒,你我就此作别!”
说罢,自己抢先把酒水一口干了。站起身,踉跄而去。
“臣等恭送陛下!”柴荣带领大伙一起站起来,冲着衰老的背影举盏。
“这厮,一喝了酒,就忘乎所以,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唯恐得罪了贵客,完颜遂冲着石重贵的背影低声骂道。骂过之后,却忽然隐隐约约觉得几个贵客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儿。赶紧举起酒盏,一口闷了下去,然后又陪着笑脸补充道:“其实所谓御宴,就是吃个名头而已。小人在这儿穷乡僻壤的,哪里准备得出来什么真正的御宴?四位贵人等会儿可有闲暇?在晋王府旁边的锣鼓巷子里头,有一家百戏铺子,倒继承了几分渤海国的精髓。贵人们若不嫌弃的话,等会儿就由小的做东,咱们再去那边寻欢耍子!”
“罢了,我等今天还要返回营州城呢!”韩晶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丢在桌子上,懒懒地回应,“拿去,把账结了,剩下的赏给你买碗酒水喝!”
“那,那怎么成,耶律将军,耶律将军吩咐过……”完颜遂哪里敢收钱?连忙做着揖推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的客,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请的!”韩晶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补充,“记住,以后别随便欺负中原皇帝一家。他现在虽然是被囚于此,当年却也是太宗皇帝看好之人,朝中有许多说得来的故友!你若是轻贱于他,等同于说太宗皇帝当年瞎了眼睛!”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完颜遂打躬作揖,连声允诺。至于过后会不会对石重贵的态度稍微好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兄妹四人怕时间久了露出马脚,也不敢过多逗留。装作心满意足的样子离开了晋王府,到寄放战马的酒楼里牵了坐骑,匆匆而去。
方向当然不是营州,而是找了一个岔路直接向南,策马狂奔。转眼间跑出了四五十里,确定身后没有任何人追赶,才在一处溪流旁停了下来,给坐骑喂清水和精料,补充体力。
时令如今已经是盛夏,四周围百花争艳,碧草万顷。然而四人却谁也提不起欣赏美景的兴趣,一个个低着头,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