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恋战,跟着我,回转!”杨光义大叫着,刺翻一名敌军。同时用双腿控制坐骑,在高速跑动中转弯。麾下的弟兄们也纷纷效仿,一边与敌军厮杀,一边调整坐骑方向,准备脱离接触。
他们的战术目的是称对手斤两,这个目标早就达成了。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跟数倍于自己的敌军骑兵硬拼。他们可以撤回军营,可以向自家弓箭手和步卒寻求掩护,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营地深处休整,准备下一轮出击。可以……
然而,所有预想中可以发生的事情,现实中实施起来,却忽然变得格外艰难。大伙距离营门只有一百五六十步,这一百五六十步,却忽然变得无比遥远。敌军的骑兵数量太庞大了,敌军的主帅被激怒后,也彻底豁出了老本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留住他们。而他们,此刻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人和坐骑都大汗淋漓。
“跟上,跟上我!”杨光义原本已经撤出了四五十步,却又掉头杀了回去,接应自己麾下的弟兄。
“跟上,跟上,别恋战!”左一都的老兵们,也纷纷扯开嗓子叫喊。从敌军中杀出一条条血路,为自己的同伴创造回撤空间。
然而,却有更多的敌军骑兵,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从两翼包抄过来。像涌潮般,将他们倒卷回去,将他们一个接一个淹没,一个接一个变得悄无声息。
“跟上,跟上我!快跟上!”变化来得太快,杨光义根本无法接受。凤目圆睁,两个眼角隐隐已经迸出血珠。只可惜,他的愤怒对局势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个人的勇武,在洪流般的敌军面前,也忽然变得无足重轻。
一名敌军骑兵从他面前冲过,枪锋直奔他的肩窝。杨光义迅速将枪锋拨歪,没等还手,对方已经高速远遁。下一支骑枪,同时呼啸着飞至,依旧是他的肩窝位置,依旧迅速无比。
“嘭!”杨光义全力拨开第二支刺向自己的骑枪,随即看到了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层层叠的枪影,犹如野兽嘴里的牙齿。他拼命地招架,挡、格、遮、拦,但刺过来枪影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无穷无尽。
终于,一支骑枪突破了他的阻拦,闪着寒光刺向了他的胸口。杨光义避无可避,只能努力歪斜了一下身体,试图用轻伤换致命伤。枪锋贴着的胸甲掠过,摩擦声尖利刺耳。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对手的枪锋在最后时刻忽然力竭,由横转纵,软软地指向了半空。一匹骏马拖着持枪者的尸体落荒而去,鲜血顺着马鞍淋漓撒了满地。
第四章 虎雏(六)
“呼——!”没等杨光义从错愕中缓过心神,一柄淡青色的短斧贴着他的肩膀盘旋而过,砍中一匹敌军的胳膊,又从另外一匹敌方战马的前腿处削了过去,带起两团殷红的血雾。
“啊——!”“稀嘘嘘——!”被砍伤的敌军骑兵和战马凄声惨叫,然后接连着倒下。紧跟着,第三柄短斧又飞掠而至,贴着杨光义的另外一只肩膀,将第四名试图围攻他的敌军骑兵砸了个脑袋开花。
战马周围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档,“别恋战,往回撤!”,有一个熟悉且讨厌的声音,在杨光义耳畔大声提醒。“用你救?”他本能地发出抗议,手臂却不由自主地拨转了马头,贴着来人的身侧,快速奔向自家营门。
关键时刻发出飞斧救了他的是宁子明。如果肯能有选择的话,杨光义不知道自己是更希望战死,还是活着突出重围。人情债最难还,受了对方三斧之恩,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很难再处处跟宁子明针锋相对。可如果不把宁子明尽快赶走,小师妹的幸福来,他自己的未来,就充满了各种无法预料的变故。
“噢!”宁子明闷闷地答应了一声,举枪迎向一名追赶过来的敌将。对手个子很高,肩膀很宽,圆滚滚的肚子被护心镜盖住了一大半儿,左右两个胸口也护着坚硬和荷叶铁甲。唯一的破绽就在护肩与胸甲的衔接处,为了保持手臂的灵活,此处只有一层软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