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何与张良……正心里想得一团火热,忽然,有人从街边的阴影里冲了出来,三步两步冲过亲兵们的阻拦,躬身施礼,“恩师,学生恭候多时,请务必下赐一谈!”
“啊——!”苏逢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接连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待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忍不住低声怒叱道:“郭窦十,你想见我不去家门口投帖子,守在半路上成何体统?黑灯瞎火的,想让侍卫们乱刀砍死么?”
“学生,学生今天本以为,本以为汉王召见完了韩,韩将军,就会立刻召见学生。所以一直在府门口等着。结果左等又等,直到天黑,实在没指望了,才掉头回家。却没想到,半路上仍旧能遇到恩师您!”郭允明抽了抽被晚风冻出来的清鼻涕,满脸委屈地解释。
他的职位是武英军长史,照理比韩重赟级别高得多,却依旧没有随时入府觐见的资格。倒是后者,今天在刘知远面前表现了很久,从始至终,汉王脸上也没见到任何不耐烦。
“汉王今天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老夫也刚刚才能离开他的府邸。所以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根本没功夫搭理!”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干将冷了心,苏逢吉斟酌了一下说辞,笑着开解。
“学生当然知道汉王公务繁忙!”郭允明立刻摆出一幅受教模样,拱着手回应。“所以学生也不敢贸然求见。一直等在府外,就是想请恩师指点迷津。谁料恩师居然如此被汉王倚重,从上午入府议事,一直议到了月明星稀。”
“你呀,倒是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苏逢吉被拍得浑身通泰,笑了笑,轻轻摇头。“怎么,你已经知道汉王的最新决断了?”
“学生的确约略听闻了一些!”郭允明抬起头,脸上的愤懑一目了然。
他与苏逢吉原本没有师生之谊,但从刘知远府邸被外派之后,他发现自己举目无亲,所以才主动投靠到对方门下。而苏逢吉,也看中了他这幅机灵和隐忍,所以将一次又一次立功露脸的事情交给了他,让他职位如风筝般青云直上。
作为那个放风筝的人,苏逢吉知道今天自己有必要收一收绳子。于是乎,轻轻皱了下眉头,笑着问道:“怎么,觉得愤愤不平了?还是想当街吟一阙‘行路难’?”
“学生不敢!”郭允明听得脊梁骨微微一紧,立刻再度躬身,“汉王如此取舍,肯定有汉王的道理。连恩师您都没有觉得不妥,想必学生先前那些作为,都过于鲁莽了!”
“你能这么想,是一件好事!”苏逢吉点点头,脸上再度浮起几分赞赏。“须知当年萧何、张良,尚不能令高祖言听计从。更何况今日之你我?有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只要你我事君始终如一,汉王早晚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国之干城!”
“恩师说得极是!”郭允明认真地点头,“浮云障日,终有散时。”
“他们也未必都是浮云!”苏逢吉心有所感,笑着摇头。随即,又用极低的声音补充道:“只是占了一时先机罢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些。总之,你以后别再去招惹那韩朴父子。短时间内,做一些容让,对你日后没任何坏处!”
“多谢恩师指点!”郭允明早就打定了主意,对韩朴父子敬而远之,当然不会不依。“学生对他们退避三舍就是。”
“也不是一味地退让,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但一定要争在要害处,并且相争为国而非为私,至少让人落不下什么话柄!”见他孺子可教,苏逢吉又忍不住多补充了几句。“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