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瓦岗豪杰先前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小肥跟郭允明讨价还价,却谁都没本事插嘴,正憋得心中火烧火燎。猛然听对方居然冤枉自己是细作,立刻跳着脚破口大骂。
“诸位勿急,本官不是故意冤枉尔等。本官只是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郭允明也不生气,冲着大伙拱拱手,笑着补充:“本官回太原的道路和渡口,按理说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连他们当中……”
侧转身,他指了指躲避不及的众骑兵,“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但诸位却偏偏能赶到本官前头,还轻而易举地夺取了渡船。这件事,不知道几位当家人能否给郭某一个解释?!”
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破绽,如果不弄清楚,郭允明睡觉都无法安生。要知道,如今有资格窥探汴梁皇宫的,可不只是他家主公刘知远一个。成德军节度使杜重威,归德军节度使高行周,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祁国公符彦卿,都对着忽然空出来的皇位虎视眈眈。
后面这些人与汉王刘知远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手握重兵,但威望和实力,却不足以压得其他几人向自己效忠,急需“辅佐”一个“真命天子”,来号令诸侯。而从瓦岗众这次伏击的准确程度来看,也远远超过了普通绿林水准,十有八九是受了那几位节度使的细作指点所为!
所以哪怕是冒着再度跟小肥翻脸的危险,郭允明都必须把瓦岗众的幕后指使者给找出来。否则,一旦让小肥落在别人手里,汉王刘知远就优势尽失,先前所有努力也成了为人做嫁衣!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也仿佛正如他所料,余斯文和李晚亭等人闻听,老脸顿时开始发红,一个个恼羞成怒,“解释个屁!你是老子什么人,老子还得解释给你听?!”
“老子就不告诉你!有种你就放马过来,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瘌!”
“小肥,别听他挑拨离间。我可以拿脑袋保证,今晚这里头没有一个奸细!”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解释给宁彦章听的。让少年人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表示相信,还是应该借助郭允明之手,将事实真相弄个清楚明白。
最近几天实在被骗得太多太狠,少年人已经变得过分敏感。轻易不愿再相信任何人,哪怕这个人前一刻,曾经表现的多么义薄云天。
正犹豫间,耳畔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紧跟着,指挥使韩鹏的身影就冲破了夜幕。
只见此人,飞身跳下马背,满脸尴尬地附在郭允明耳边,小声嘀咕:“启禀长史,65!……”
后面的话,小肥一个字都没听见。但是他却可以清晰地看见,郭允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红一道黑一道的脸孔紧跟着开始抽搐不停。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这一刻,此人到底是在哭,还是拼命忍着不要笑出声音!
下一个瞬间,那艘挂着灯笼的大船,也被几名骑兵,用战马拉着缆绳逆流拖回。船头上,灯光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手摸着自家后脑勺,讪讪而笑,“小肥,真,真对不住。我,我这次准备得太不充分了。没,没想到他们如此难对付。下,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