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朝的这番话,在场的大多数人脸上都流露不解之色。
唯有几人在听完李朝的话后,脸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那几人之中,就包括尚年轻的谯周。
见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的他用意,李朝开口解释道:
“陛下与丞相对我等芥蒂甚深,而他们对糜旸又亲如子侄。
正所谓疏不间亲,我等若贸然集体上奏阻止糜旸改革,陛下与丞相难免会怀疑我们用心不正。
再加上陛下之前曾明发诏书,让糜旸无须事事上奏,可便宜行事,所以于法于情来说,我们并无确切罪状可以让糜旸伏法。”
李朝的解释,让众人尽皆恍然大悟。
以李邈方才的建议,众人若上奏弹劾糜旸,是要弹劾他擅改祖宗法度,专权肆意。
若没有刘备那道诏书的话,糜旸的行为的确够得上这等罪状。
但是在刘备之前发的那道“谴责”糜旸的诏书之下,这等罪状却又不是那么站得住脚。
至于改动祖宗法度一事,莫说两汉四百年以来诸多帝王经常做这事,就是为人臣者有这种先例的也不是没有。
毕竟糜旸是一方牧伯,这样的身份本就为他带来极大的施政自主权。
李邈知道要想参倒糜旸这样一个已然渐渐成势的“权臣”,那就必须要一击即中,不能抱着太多的不确定去行事。
否则一旦这次被他逃脱,那么他将来完全掌权之日,自己这一众益州士族就势必更加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众人在明白李朝话中的意思后,他们的脸上又纷纷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难道就这样任由糜旸损害他们的利益吗?
看着众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李朝与谯瑜对视一眼后,由谯瑜开口说道:“我有一法,可令糜旸这只雄鹰折翅,令他跌落峡谷死无葬身之地。”
谯瑜的这句颇为狠辣的话,马上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在场众人脸上的担忧之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神色。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们知道谯瑜虽然往日中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并不像李邈有说大话的习惯。
谯瑜既然敢这么说,那么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而在场的人,谁会不希望糜旸有那种下场呢?
见众人脸露欣喜纷纷将目光注视过来,谯瑜这才缓缓开口言道:
“自他入主益州以来,我们家族的权势已大不如往,况且他并非刘璋那般暗弱之主。
当今大汉中掌握军权者又尽皆是他的心腹,所以我们不能明面上做出违逆他用意的举动。”
谯瑜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刘备。
之所以谯瑜不称呼刘备为陛下,是因为当年他的独子便是死在《蜀科》之下。
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谯瑜在私下时一直是以他一字来代指刘备。
在场的人都是谯瑜的好友,自然是知道谯瑜的这个习惯的。
而谯瑜所说的话,也让在场的人都认可点了点头。
之所以他们要沦落到只能在密室中集会,不也正是因为谯瑜所说的这个原因吗?
谯瑜在说完这个最基本的行动准则之后,便继续开口说道:“尽管我们的权势大不如往,但我们家族在益州的影响力,却一直未曾改变。
我们或许不能左右他的决断,但若是我们以大汉的稳定做筹码呢?
益州是帝都所在,亦是当今整个大汉的钱粮积蓄所在,益州一旦不稳,大汉自然也就不稳。
而这一点,不正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吗?”
听到谯瑜这么说,在场的人眼睛都纷纷一亮。
世人皆知刘备与诸葛亮的志向是匡扶汉室,这是他们身上的闪光点,但又何尝不可以成为他们的弱点呢?
只要善于利用己方的优势,这一点对在场的众多益州士族来说,并不难做到。
只是具体怎么做,他们还在期待着谯瑜继续说下去。
谯瑜并没有让众人久等,他马上接着说道:“我们可暗中派人,在整个益州彻底将均田制这一事宣扬开来,特别是在百姓当中。”
“而我们可以在百姓中,将均田制中的一些内容进行适当的改造,或者说夸大他的一些不足之处。
百姓皆愚昧不堪之辈,有几人有自己的主见?
梁州之民,可切身体会糜旸之用意,益州之民又岂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往日之中是十分信任我等的,只要我们派人去宣扬此事,那么他们一定会对此事深信不疑。
然后我等再宣扬,当今朝廷有意将均田一制颁布全国。
一旦此等消息广泛流传开来,那么益州百姓一定会鼓噪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