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申耽亦献上了一份户籍、田亩总册,对于这充满水分的总册,糜旸亦只是看看就好。
在申耽带领着糜旸来到上庸城中的太守府之后,在大厅之中,申耽当即领着一众太守府中的僚属,对着糜旸正式参拜。
在带领着众多僚属参拜过糜旸之后,申耽颇为恭敬的献上一份当今太守府中众属吏的名单,对于这份名单,糜旸才稍微来了些兴趣。
手中展开竹简,糜旸的目光全都倾注在这份名单之中。
在糜旸的注视之下,整个大厅中的气氛,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大厅中的众僚属看着值守在糜旸身后的一众臣子,在那些臣子之中,他们看到了之前在上庸城中,地位仅在刘封之下的孟达。
他们见之前位高权重的孟达,目前竟然还站在张嶷等人身后,心中不禁对糜旸身后的邓艾、张嶷等人内心中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邓艾、张嶷、丁奉、丁封这些人虽然出身都不是很好,但他们的外貌都是相当符合当世审美标准的。
至于从小接受良好教育长大的吕乂,更是一身宽衣博袖,一副名士的派头。
在不了解糜旸身后这几人的情况下,厅中众僚属都暂且只能以貌取人。
而在以貌取人之后他们发现,糜旸身后的这数位皆是不凡。
也是,糜旸威名在外,怎么会起用一些碌碌之辈作为自己的下属呢?
在厅中的诸位僚属,可以说大多都是申耽的亲信。
但同时他们久居官场多年,在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这方面有着不同寻常的才能。
因为对于糜旸的敬畏,他们并没有轻易对糜旸及其身后的那些人起了轻视之心。
诸位僚属又将目光望向将大厅团团包围起来的糜旸亲卫,看着他们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样子,他们的心中忐忑不安。
历来新府君上任,要想做到政由己出,第一件事大多是起用心腹。
利用自己的心腹,将原来郡府中处在紧要位置上的官吏,尽皆替换,这样就能初步达到控制郡政的目的。
在这种观念之下,厅中僚属看着糜旸盯着名单沉思不语的样子,他们的心中都犯起了嘀咕。
府君,这是在打算将谁罢黜呢?
在这种不安的心思之下,厅中诸位郡府僚属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看向申耽。
他们希望申耽一会在糜旸进行大范围的人事任免之时,能出言为他们美言几句。
但这时申耽一副老神在在,似乎对任何事务都不关心的样子,又让他们的心中没底。
就在厅中的诸位僚属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糜旸在看完了一遍名单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糜旸卷起竹简,而后将它放在一旁,随后看着申耽言道:“一切官职很是妥当。”
糜旸此言一出,不仅厅中的诸位僚属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就是想尽力保持平静神色的申耽,脸上亦出现了一丝波澜。
糜旸的这句话,透露出他并不打算进行大范围的人事调整。
看着厅中申耽及郡府诸位僚属变幻的神色,糜旸心知肚明他们在担心什么。
相比于那充满水分的户籍总册,申耽这呈报上来的郡府各官吏的名单,可谓是干货满满。
毕竟这事,根本就隐瞒不了。
而糜旸收集信息有个习惯,那便是优先捕捉关键信息,在掌管一郡之政的郡府之中,有三个职位最为紧要。
一个是都尉,掌管着一郡的郡兵。一个是功曹,掌管着一郡的人事升迁。还有一个便是主簿,掌管着郡内一切的文书往来。
而这三个职位,目前全都是申氏族人。
在看到这一点后,糜旸便知道当今汉兴郡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了。
可以说,全郡的政事决策权,不在他这个名义上的汉兴郡太守手中,而是在申耽这个“上庸县长”手中。
这亦是当今地方的常态了。
例如之前那句谚语中所流传的,汝南太守宗资与南阳太守成瑨。
他们二人既然能担任太守一职,那必然亦是一时名士,有着许多门生故吏。
但他们最后落得一个主画诺,一个但坐啸的下场,并非是他们二人不想执掌大权,只是郡府中的关键职位,都被当地豪族控制了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宗资与成瑨不管名声多大,最后只能是被架空的下场。
现在糜旸正面临着与宗资和成瑨一样的处境。
当然辟除郡府官吏是太守的权力,但是哪怕糜旸现在下令将都尉、功曹、主簿三职都换成他的人,若没有一众基层文吏的辅佐,那么糜旸所换上的人,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架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