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琮对着陆逊摇了摇头。
“至尊已怒,不可再言。”
最后陆逊亦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其有妙计,奈何主上不用呀。
...
在护城河对岸的糜旸,看着对面的孙权已经进入了营帐之中,虽然他不知道孙权现在脸上的神情如何,但想来一定很难看。
任孙权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知道全琮上书谏言一事,乃是因为他是穿越者。
孙权心中只会将之前怀疑军中有内奸一事,转为笃定,并且将目标定在那一众江东籍将领身上。
王洪看着对岸的江东士卒将那些信全都烧毁,他问糜旸道:“主簿,此信能令孙权退兵否?”
王洪是看过那信中内容的,但他不知道糜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糜旸笑着对王洪言道,“我此信表面上来看,是向孙权宣明利害,令其主动退却,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但其实,这是吾的离间之计。”
听到糜旸说这是他的离间之计,王洪不解。
只不过糜旸点到即止,并没有对此事作过多解释。
他只要保证孙权看到了这封信就好。
而从孙权命人烧毁书信的举动来看,他已经中计了。
糜旸故意在信中末尾点明,他知道全琮知道上书一事,就是要让孙权心中对全琮起疑心。
在当世的三大君主中,面对怀疑的人,刘备会选择查明真相,以信义感化,曹操会直接选择人道毁灭,唯有孙权,最多疑,却又多虑。
糜旸的那封信也许不足以令孙权对全琮起杀心,但却足以令孙权陷入杯弓蛇影的境地中,就如后期他将死之时,看谁都觉得有可能背叛他一般。
只要做到这点就好了。
只要孙权对全琮起疑了,以全琮深厚的江东世家背景,哪怕是糜旸坐在孙权的位子上,都不会将此事当做单一事件看待。
更何况那天然对江东世家不信任,多疑阴狠的孙权呢?
而只要孙权将他的疑心,迁移到众多江东世家身上,那些江东世家出身的将领,在他怀抱疑虑的这短时间内,是不会得到他重用的。
历史上的陆逊哪怕功勋卓着,对江东的稳定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却最后也是因为孙权的疑心,被孙权活活骂死。
更何况如今声名不显的,在孙权看来没那么重要的陆逊。
而且糜旸今日施下的这离间计,不单单是为了抑制陆逊。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孙权的疑心越来越重了,他一定会犯下致命的错误。
两军对战,上下离心,兵家大忌。
破孙之机将至。
糜旸遥望近几日一直显得十分阴沉的天气,他想起了近几日来,一直在军中的那个传言。
糜旸对王洪吩咐道:“唤坦之前来见我。”
...
遥远的荆北,此刻在汉水两岸,正各自对峙着数万大军。
而在北岸的一方人马,远远多于南岸一方。
两岸大军旗帜招展,战马嘶鸣,令两岸的天空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在那水量已经不多的汉水之中,在水中滩涂之上,正满布着两军将士的尸体。
这一幕证明着,之前两岸的大军,在这汉水中,正经历过怎样惨烈的厮杀。
在南岸的大营中,关羽正在召集着诸将商议着军情。
而这时手中关羽手中,捏着一封来自对岸曹操写给他的书信。
书信中不谈军事,皆是言往日在许都时关羽与他的种种往事。
曹操文才非凡,他的文字中充满对往事的怀念与珍惜之情。
但就在这充满温情的书信正文之后,曹操附带上了一张别笺。
这张别笺上只有八个字:足下不死,孤心不安。
哪怕营外尸山满布,在这充满杀机的萧杀天地之下,曹操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关羽的爱重。
但就在深沉的爱重之后,曹操也丝毫不掩饰他对关羽那充满忌惮的杀心。
看着那充满杀机的八个字,关羽脸上澹然。
这不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曹孟德吗?
而孟德对他如此,他对孟德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