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轨的话音未落,后方却传来几声惨叫之声,只见李世绩所部上万人所在的地面,随着一些长槊的抽出,冒出几股血泉,更是有几个血肉模糊的华强军士,给生生地带出了地穴,如同拔起了几根又大又红的血萝卜。
屈突通睁大了眼睛:“这,这居然地里有伏兵!”
随着屈突通的话刚刚说出口,地底里响起一阵呐喊之声,薄薄的土层里,一下子钻出了数百名灰蒙蒙的军士,都手持着利刃与盾牌,灰头土脸的,对着身边的唐军一阵猛砍猛刺。
李世绩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王老邪还真的是埋伏了钻地老鼠在这里,幸亏我们没冲上去太快,不然的话,给王老邪在这里用伏兵夹击,前后一突,就要吃大亏了,传令各队,保持阵形,这些是短兵死士,不要跟他们近身肉搏,列阵而战,保持距离,用长槊和弓箭解决他们。”
随着李世绩的命令迅速通过旗号与鼓角声下达,唐军一下子从行军阵列变成了几百个圆形的空心小阵,军士们迅速地以队为单位,结成了四方形的阵形,只是中间是空的,面向四方的战士们,都顶着盾,举着槊,六七人为一排,槊尖紧紧地顶向了外面。
这些分散而战的华强军轻兵死士们,为了埋伏,都没有穿太厚重的盔甲,刚才一阵突袭的时候,给他们砍翻了数十名唐军,但随着唐军很快地列成了四面空心小阵,盾牌和长槊顶在了四方,他们就突然发现,无法突破这些严密的防线了。
这些华强军的死士们,向着各地的这些盾墙槊林,发起了一阵阵的冲刺,但因为手中兵器的长度不足,往往还没有摸到这些槊林的边,就给十余支长槊攒刺,顿时胸腹之间就给扎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生生被格杀当场。
还有些闪转腾挪,想要在这些小队之间找出空隙的死士们,却是被这些空心小阵中央,或十余人一组,或七八人一伙的弓箭手们,毫不留情地进行直瞄射击,不少人本能地举盾相挡,却是顾前不顾后,大多数人是背上中了身后的小队中射出的弓箭,很快就成了刺猬一样,不甘地缓缓倒下,只片刻功夫,这几百名从土里钻出的轻兵死士,就被李世绩的万余步兵们,以这种空心小阵的形式,纷纷槊刺箭射,连一个活口也没有剩下。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最后的一个伏兵小队长,徒劳地把手中的长剑掷向了面前十步左右的一排盾墙,却只听到“当”地一声,长剑被无情地挡下,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身体被十枝以上的长槊前后夹刺,顿时就变得血肉模糊,倒了下去,而前后两列的唐军将士们仍然不解恨,冲上前去,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的他,仍然是一阵矛刺脚踩,也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对刚才战友们大量伤亡的悲痛。
魏征叹了口气:“李世绩是怎么看出来我们的伏兵的?昨天我们好不容易挖的地道啊,想不到……”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是我大意了,当年在河阳的时候就对李世绩用过这招,这回他还是有所防范的,也罢,反正那五百死士放在那里,我就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只可惜没有起到预料的伤害,趁着李世绩得意,给我狠狠地砸!”
王世充的中军随着一阵号角之声,猛地向两边散开,三十多架中型投石车,一下子露了出来,刚才这些工程机械,被王世充密集的重甲步兵方阵所挡,这会儿终于得见天日,而弩臂之上,也早就放好了一块块西瓜大小的石头,这些投石机甫一见天日,就让作力士们喊着号子拉起,弩臂高高地扬起,顿时,天空中就飞出了几十块石头,直奔河岸边的唐军而去。
“彭”“啪”“呜”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颗又一颗的飞石,落在了唐军的阵列之中,几乎每块石头落地,都会打中两三个倒霉鬼,把他们的脑袋砸得红白之物四处飞扬,而刚刚消灭了这些伏兵死士,正在欢呼的唐军将士,也暂时地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混乱之中。
一块石头砸中了李世绩脚边不到三步的地方,“彭”地一声,砸出了一个尺余深的坑,而这块石头在这个小坑里滚了两下,终于陷入不动了。
几个亲卫飞奔上前,顶起木盾,想要保护李世绩。李世绩的双眼中神芒一闪,飞起几脚,把这些亲卫们踢开,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厉声道:“如果这块石头注定要砸中本将军,你们挡也挡不住的,传令,全军散开阵形突击,援助前方的屈突将军,给我把王老邪的防线冲破!”
潮水般的唐军,开始散开了各自的阵形,向前猛冲,李世绩跳下了小高坡,冲到了一面大鼓前,一把抢过鼓手手中的两枚鼓槌,用尽全身的力量,拼命地擂响,而他的嘴里,则不停地吼道:“冲啊,冲啊,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