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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露紫的前蹄刚刚踏上了这座小桥的桥身,李世民突然脸色一变,以他多年的,从三岁就开始练就的骑术,早就把他和马儿融为一体,马蹄着地的那一瞬间,就如同自己的脚掌着地,这一下飒露紫踏上了桥面,他就觉得马蹄下猛地一空,一点力也吃不上,显然,这是个陷坑。

说时迟,那时快,李世民猛地一勒马缰,神驹长嘶一声,双蹄前立,后面的两蹄猛地一扭,整匹马就向着一边歪去,就在这马身侧扭的一瞬间,一柄闪着银光的长槊,直从桥下的河岸上刺出,如同刺破长空的苍龙,直接对着马腹扎来,亏得李世民及时扭开了战马,不然这一下的话,连人带马,都不免穿肠破肚之厄!

随着这一下的长槊上突,河岸上冲起了一员大将,他的浑身上下都是包裹着黑糊糊的河泥,就连盔顶之上,也没有放盔缨,而是堆上了一堆青草,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骑士,但他突起的这一下,如同流星火石,也亏了李世民的反应神速,不然换了其他人,早就没命。

黑泥之下,两只眼睛里精光闪闪,只是这一下刺击没有得手,他转刺为突,长槊一转,带起烈烈杀风,对着正在扭身的李世民的腰肢,就是一突。

一声雷豹之吼,伴随着秦琼的大嗓门:“休伤我主!”

转瞬之间,呼雷豹就跳了过来,比呼雷豹来得更快的,则是秦琼的亮银点钢槊,与这一柄星光破日槊的槊尖猛地一击,“当”地一声巨响,河岸边十余步外的伏草,都随着这兵刃相尖的剧烈撞击,而带起的罡风劲吹,纷纷伏倒,甚至有几百根草给生生地这样拦腰吹断,满天都飘舞着这些河边之草,撒得两位骑士的满身满脸都是。

秦琼大吼道:“秦王,有埋伏,来整交给我,你快过河!”

这一下伏身河岸的大将正是来整,就跟当年突袭高建一样,这一下他也完全是做到了不动如山,动如雷霆,号称高句丽第一勇士的高建,也能抵这一突,可是李世民的警觉性和反应速度,犹在当年的高建之上,再看李世民的时候,飒露紫已经奔出了四十多步远,只有尉迟恭仍然持着黑龙槊,一步不离地跟在李世民的身边。

河岸边上的百余名来家部曲,纷纷从河中冲出,为了避免战马乱动,误了这次埋伏,他们都是步行持槊,这一下蜂拥而出,整个河岸一线,几乎都是这些浑身黑泥的人,一时间,大吼之声不绝于耳:“休要走了李世民!”

李世民身边的十余名骑士全部返身而战,这个时候,为李世民争取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都是好的,而李世民在马上,尽管经历了刚才的那一下突袭,却是神色不改,飒露紫一路沿海岸突进,奋蹄如飞,不停地有槊尖和弓箭,几乎就在他身边擦过,可是神驹的速度,却让这些槊刺箭射,全都落在了后面一点点,少数几枝长箭奔着他的后心而去,却给在后面的尉迟恭舞槊如飞,纷纷打落在地。

李世民的奔雷大弓连拉连放,弓弦震动之声,有如雷鸣,离弦的飞箭,剧烈的啸声几乎能把空气给撕裂开来。就这样且战且奔,十余名想要近身刺他的来家部曲,全给他射得倒飞出去,连人带箭地飞出十余步远,重重地摔到河里,溅起片片水花。

终于,冲出了两百多步外,不再有来家的部曲再次出现,李世民射出了箭袋中的最后一箭,三十多步外,一个持着长槊,奔走如飞的追兵,惨叫着倒下,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再无一个追兵,李世民长舒了一口气,拉起了面当,脸上已经遍是汗水,他喃喃地自语道:“王者不死,这岂非天意?”

一个冷冷的声音,平静而带有凛然的杀气:“王者不死?那就是个笑话。”

李世民的脸色一变,扭头向侧面看去,一边的草丛之中,缓缓地站起了一匹神骏的宝马,通体血红,高大威猛,嘴里喷着淡淡的粗气,一遇这早春的寒气,就化为浓重的雾色,而马上的骑士,甲骑俱装,他的护甲之上挂着一层层的树叶与杂草,以掩盖盔甲在阳光下的反射,恶鬼面当之下,一双炯炯有神眼睛里,神光闪闪,一如他手中所握的烈阳冲天槊的光芒。

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沈光,我就知道是你,来吧,让你的手下都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