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摇了摇头,眼中冷芒一闪:“不,这个时候,我要跟我的弟兄们在一起,徐将军,你先回营吧,我想最后再看看河阳城。”
河阳,南城的城头。
王世充坐在城楼之上,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遍了城外的战场,尸横遍野,多数是连个形状也没有了,城墙之下,瓦岗军的尸体堆得有几尺高,几乎快要有半个城墙的高度了,而城头的隋军将士正欢快地把一批批的瓦岗军尸体剥去了衣甲,扔到城下,把这些尸堆的高度进一步地增加。
沈光的骑兵还在城外来回奔驰着,五里外的瓦岗军大营,营门紧闭,深沟高垒,高挂免战牌,箭楼之上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寨门外排放着拒马与鹿角,明显摆开了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式。
王世充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河阳,终于是守下来了。”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用兵如神,这回的河阳之战,完全是您的布置,才有如此辉煌的战果,此战我军以不到二万之众,击败瓦岗军近三十万,即使是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啊。”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传令,东城抓紧修缮城墙,堵上那些门洞,城外的尸体要尽快处理掉,虽是冬日,但这么多尸体仍然堆上几天就会腐烂,让俘虏在城外挖坑掩埋,剥来的衣甲需要用沸水煮了以后收集,不要马上穿。”
魏征点了点头:“记下了,主公还有别的吩咐吗?”
王世充的眼中冷芒一闪:“此战我军俘虏敌军超过五万,暂时安置在城北的大营中看管,让河阳兵看守他们,打散建制,不要让原来一队的人在一起,免得他们互相串联后暴动。另外,叫所有的将校来我中军帅府,李密仍然守在城外,我们还不可大意,要军议。”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远处黄昏中的瓦岗军大营,一面“李”字大旗,高高地在帅帐附近飘荡,他的嘴角勾了勾,喃喃地说道:“李密,你也在军议吗?”
瓦岗军中军帅帐,气氛沉闷得可怕,经历了一整天的厮杀与失败,这些在一天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瓦岗将帅们,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头不语,放在帐内角落里的火盆里,炭火噼哩啪啦地在燃烧着,不时地爆出几缕火星,把这些人阴沉着的脸,映得一片通红。
李密一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这一战,实在是我瓦岗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惨败,洛水之战的胜果,毁于一旦,各位,面对如此局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程咬金的头上缠着几条伤带,这是今天攻城时留下的,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气可鼓,不可泄,今天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要找回场子,魏公,明天我们还是集中兵力,继续攻城,东城的城防已毁,咱们就把这十几万大军在城东摆开,跟王老邪对着打。”
秦琼叹了口气,说道:“咬金,你冷静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能再度用强?我军被俘超过五万,这些人很可能会加入隋军,王老邪现在有跟我们列阵一阵的实力了,哪会坐视我们攻城?就是打,也得等洛阳城外的十几万部队到了再说。”
李密的目光落向了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裴仁基身上:“裴柱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个时候,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裴仁基叹了口气:“我就一句话,撤回仓城,徐图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