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勾了勾嘴角,正色道:“主公,在军帐中你是直接下令了,那时候属下也不可能反驳,但是,现在属下还是不得不说,这次是三处用险,是不是太过于激进了点?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能极大地鼓舞将士的士气,但是三处都是这样用险,万一哪处出事,就可能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王世充不动声色,“哦”了一声:“哪里三处用险了?”
魏征正色道:“南城那里,明知敌军的交易有诈,仍然是依他们的计策而行事,您把河阳兵放在南城,他们为了家人,有可能会误了大事,万一作战不力,或者是不放箭攻击城外,那贼军可能一鼓破城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河阳军为了救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对冲上来的敌军死命一战的,也许他们不会攻击混有贼军的那些家属,但为了救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对后续的敌军攻城部队拼死一战,我放他们在城头,就是刺激他们保护家人,保护城池之心,这种刺激下所爆发出的战斗力,会比平时大上好几倍。有他们在,城头的防守可以撑上很久。”
魏征叹了口气:“就算他们能挡上很久,但终归人数不足,装备和战技也一般,河阳军从来不是隋军的主力部队,只是比一般的州郡兵稍强一点,等到瓦岗军出动重装部队攻城的时候,他们是抵挡不住的。”
王世充笑道:“就是要等他们重装部队冲上来啊,这时候城外的那些百姓应该也在攻城战中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半是瓦岗军,城头顶不住的时候,杜如晦就会再次使用重型投石车,瓦岗军越是蚁附攻城,损失就会越惨重。”
魏征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我们再次飞巨石,把瓦岗军和那些河阳兵的家属都打死了,只怕河阳兵仍然是会把家人的死怪在主公身上吧。”
王世充冷笑道:“怪就怪了,又能如何?城头激战打完,河阳兵应该也死伤过半了,就算当场哗变,也会给庞玉镇压下去,我们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老婆死了还可以再娶,儿子死了还能再生,只要自己活着就没事了。”
魏征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原来主公从头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利用和消耗河阳兵的。”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不错,这些人投降过一次,就可能再投降第二次,第三次,反正打完这仗,我是不会再用这帮人,死得越多越好。”
魏征回头看了一眼在城中的广场上,正在作着战前动员的独孤武都,说道:“可是这样一来,独孤武都和独孤机肯定恨透了主公,他们毕竟是独孤家族的人,在朝中还是挺有势力,以后如果到了东都,跟主公作对,也不是好事啊。”
王世充冷笑道:“两个叛将而已,不受追加处罚就不错了,还能对我怎么样?再说独孤皇后都死了多少年了,还怎么能影响到今天的朝局呢?玄成,这点不用太过担心啦。”
魏征点了点头:“但愿这是属下的杞人忧天。好吧,南城的事情先不说,有五千河阳兵加上五千关中军,应该是能守住了。那再说北城,您真的只给费青奴和来整这点兵力吗?区区一千多骑,就真的能打退那两三万的攻城贼寇吗?就算打退了这些贼寇,那从大营中冲出的敌军援兵怎么办?”
王世充笑道:“费青奴有这个能力,这一战打就是打的突然,我会在城头指挥,敌军将退不退,正在轮换的时候,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打开城门,突然冲击,一定可以把敌军打得大乱,一千人足够了。城门就那么多,给再多也冲不出去,等到来整的第二阵兵马出城时,费青奴应该已经打崩了敌军正面的部队,开始和敌军的大营援军交上手了。”
魏征点了点头:“可是如果这时候出动大军,一举打垮敌军的正面部队,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只让一千多骑出城,而其他的部队只是去封锁各寨的寨门,却不去正面帮忙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出城太多兵力的话,贼军一定会抵挡不住,然后早早地点狼烟求救,可是如果是这样一两千骑正面打,其他小股骑兵分别在别的寨门处奔驰,他们就会从大寨这里源源不断地出动主力部队,跟青奴和来整交战。直到打不过的时候,才会退回去,这时候战机已失,敌军正面部队缩回寨中,不可能再对费青奴他们两面夹击,我军的骑兵只需要回身迎战瓦岗军的援军骑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