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和罗士信则一左一右,跟在张须陀的后面,两柄骑槊抄在二人的手上,而鞍架上的副武器钩上,则挂着铜锤与铁锏,上面已经凝固起一层暗黑的血斑,那是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脑袋后才凝成的标记,而罗士信的马鞍边挂着一个大囊,里面飘出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道,秦琼相顾而笑道:“士信,今天又准备割多少个鼻子了?”
罗士信哈哈一笑:“只恨前几战瓦岗贼人跑得太快了,没让老子杀个痛快,今天看样子他们也是要拼命了,我想,怎么着也得装个两三百吧。”
秦琼皱了皱眉头:“我有言在先啊,你可不许抢我的人头,还有,大帅杀的,你每次都算到自己头上,太不厚道了。”
罗士信笑着摆了摆手:“我要是跟你们一样也只顾着杀人,那你们杀的敌军,功劳全给其他人得了去,连圣上的画像里也把我跟在大帅后面冲阵的样子给画了进去,这就说明,圣上都喜欢我的做法,叔宝,你眼红了吗?”
秦琼笑道:“你个生瓜蛋子,我还要眼红你?打完这仗,我就要成亲啦,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眼红呢!”
罗士信先是一愣,转而与秦琼相视大笑,张须陀却是眉头深锁,一言不发,身边的贾务本笑道:“大帅,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之前您一直想要逼瓦岗军决战,现在他们全军出动了,你反而不太高兴啊,这是怎么了?”
张须陀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觉不太好,翟让明知不是我们的对手,既不逃回山寨死守,也不分散成小股逃蹿,而是这样跟我们摆开阵势决战,务本啊,你觉得这合理吗?”
贾务本微微一笑:“可能是他知道回山寨也守不住吧,在山东的时候,我们一再地靠围困贼人山寨的方法逼敌投降,左孝友的十几万人马,在蹲狗山都生生给我们消灭了,何况瓦岗军呢。逃回瓦岗后,那些老弱妇孺的非战斗人员要消耗大量粮食,支持不了多久的,再说,这回他们本就是要抢回洛仓的粮食,才南下的啊。”
张须陀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不对,翟让是典型的流寇,乱世之中,妻儿老小都不重要,想要做大事的人,谁还会顾小家?肯定是保自己的命要紧。他是绝对不会在这里跟我们决战的,我想,其中必然有诈!”
贾务本勾了勾嘴角:“可是这里一马平川,战场是您选的,事先我们也反复侦察过,附近并没有敌人的疑兵,现在瓦岗军的所有兵力,四万多人都在这里,也看不出他们有分兵的迹象,大帅,我觉得你还是太过多虑了吧。”
张须陀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也许吧,也许我也真的是老了,不象年轻时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也许是这些年看到了太多让人伤心的事情,这个天下,越来越乱,我消灭的贼军前后有几十万,可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贼人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务本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大帅,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没准还会给狗耳朵听了去,再作您的罪状呢。这回咱们来中原,杨庆这样家伙就是百般刁难,他们自己无力平叛,还要陷害忠良,对我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平时对百姓如何了,这中原本来是大隋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却给他们弄成了这副光景,我们这些做军人的,还能说什么呢?”
张须陀咬了咬牙,神色变得坚毅起来:“不管怎么说,如何整顿朝纲,是叛乱平定以后的事情了,那也是陛下的事,并非我们这些军人可以议论的,只要自身行得通,坐得正,就不怕会给小人陷害,这回我们毕竟是有程咬金这个痛脚给人抓在了手上,也只能灭贼自证清白了,务本,今天你统领步军,在后面稳住阵脚,我率骑兵追击,一定要击斩翟让,彻底平定瓦岗反贼。”
贾务本的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大帅今天要亲自冲锋?”
张须陀点了点头,用马鞭一指对面密集的敌军,说道:“你看到没有,以前的瓦岗贼人是把骑兵放在两翼,想要包抄我们,步兵在中间,这样的打法,胜可小胜,败亦不会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