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叛军们本来已经胆寒,一看到主将也挂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神的旨意,不用人下令,纷纷向后逃命,城头守军的箭矢无情地倾泻着,又有一两百名叛军背后中了几支弩箭,仆倒在地,一下子气绝身亡。
远处的韩世谔看得真真切切,几乎一口血要喷出来,悲呼一声:“兄弟!”提起刀就要带着人继续向上冲。
李密面沉如水,一把拉住韩世谔,喝道:“韩将军,冷静,冷静啊!”
韩世谔吼道:“冷静个屁啊!没看到我弟弟都死了吗?这沈光连他侄子的命也不要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李密一指火光和烟雾中的城门:“韩将军,我们的牺牲不是没有价值的,你看那城门,已经着火了,等这城门一烧完,我们就杀进去!到时候全城鸡犬不留,为你弟弟和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韩世谔定睛一看,弘农城的城门已经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看这样子不用多久就会烧毁,他一边流着泪,一边狂笑起来:“好,好,好,弘农城,沈光,我看你还能顶多久!传我的令,换五千人准备冲击,城门一烧毁,就全都给我冲进城去!谁杀了沈光,谁就接替世冲的副帅位置!”
城头的守军们全都在欢呼,这一仗下来,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杀死烧死的贼人足有三千多,乃是这弘农城守城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城头的人们都在互相地拥抱着,跳跃着,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感谢上天自己能活下来。
刘子才找到了一脸阴沉地看着城下的沈光,那具攻城槌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到沈辅的尸体在最顶层已经成了一具缩小的人形状黑炭,刘子才叹了口气,说道:“沈护卫,请节哀,今天要不是您当机立断,再迟片刻,贼人上了城就难办了。全城父老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沈光好象一下子憔悴了十岁,长发在城头的猎猎东风中飘扬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缓缓地说道:“阿辅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城下那几百名妇孺百姓,也是一样,这笔債,只能用这些叛军的血来还。”
沈光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抓住了刘子才的手:“不好,城门没有办法涂抹淤泥,子才,快看看现在城门那里怎么样了!”
刘子才如梦初醒,马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到城外,等他那个被烟火薰得漆黑的脑袋再伸回来时,只有眼睛里还有一点白色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刘子才急道:“沈护卫,城门已经腾起大火,现在怎么办!”
沈光咬了咬牙,吼道:“传令,东城和南城所有的丁壮全都来这里,金汤和热油也全堆在城门这里,贼人要是搬沙袋,就向下倒油,扔火把,烫死他们!”
城头上的守军忙忙碌碌地把一锅锅的沸水和滚油搬上城头,还有今天守城的秘密大杀器——二十锅滚热的金汤。
金汤这名字很好听,但实际上就是人的粪便,混合了沸水和滚油,敌军攻城时兜头浇下,除了造成烫伤外还会对伤处进行感染和溃烂,算是最古老的生化武器了,也是今天守城时沈光特意备下,用于防守城门时的秘密武器,为此,沈光收集了全城老少这两天的粪便,煮了二十锅金汤,就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上。
离城两里处的韩世谔此时正象一头猛兽一样,不安地来回走动着,两眼死死地盯着燃烧着的城门,快要滴出血来,从滚滚的黑烟里,他仿佛看到了城内的街道和民居,只等他一声令下,这四万多叛军冲进城,就可以把整座城市淹没在血泊之中。
李密却是一直站在原地,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突然双眼一亮,指着远处正轰然倒塌的城门,声音中充满了惊喜:“韩将军,城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