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君肃面沉如水,在这一片吼叫声中,他也明白,军心士气已经偏向了来护儿一边,自己怕是很难煽动了,但他仍然不死心,咬了咬牙,亮出了最后的撒手锏:“来大帅,就算你要平叛保家,有你的道理,可是你毕竟是在抗旨,万一事后至尊追究起来,你怎么办?要连累大家一起落得个抗旨之罪吗?!”
来护儿的眼皮跳了跳,神色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各位将军,但且安心,此事是我来护儿一人所为,与各位无关,大家只是执行我来护儿的将令罢了,而且崔长史已经劝过了本帅,尽到了他的职责,各位也没有一开始就跟着本帅违抗圣命,所以就算日后陛下要处罚起来,也由我来护儿一力承担,就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场的所有人,到时候可以为本帅作个证!”
所有的将军们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崔君肃也知道再也不可能阻止了,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么,本长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来大帅,你准备如何出兵,平定叛乱呢?”
来护儿的眼中冷芒一闪,对周法尚说道:“周副帅,还要麻烦你,率领所部兵马先行,去历城与张须陀取得联系,看看他是不是有反心。”
周法尚的眉头一皱:“如何判断呢,还请大帅明示。”
来护儿正色道:“将军先率两万兵马到历城外十里之处扎营,然后派人通知张须陀,向他言明,我军是为讨伐杨玄感叛军而来,绝非附逆,请他出城,到大营和城池之间的中立地点,面谈军机要事,如果他敢出城,那就说明他无反心,若是他不敢来,那一定是他心存不轨,我们首要对付的,就是张须陀,而非杨玄感了。”
周法尚的眉头微皱:“可是我军也落了个叛军的名声,这回又不是奉旨出兵讨伐,万一给张须陀误会了,那可如何是好?”
来护儿摇了摇头,正色道:“张须陀是可以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的猛士,你又不是在大营中与他相会,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来和你见面的,到时候你向他表明我人的态度,甚至是歃血而盟,交换子侄为人质,都是可以的。”
周法尚点了点头:“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张须陀所部,如何处理?是合兵一处,作为先锋一起讨伐杨玄感吗?”
来护儿想了想,摆了摆手:“不可,张须陀是齐郡郡丞,山东道招捕大使,有平定山东,讨伐各路变民的职责,现在山东的情况也很不好,到处都是反民,而随着杨玄感的起兵,有些反贼甚至有与之合流,相应和的可能,所以他的部队,还是留在历城继续镇压为好,至少,有他在,山东无忧,就算我军不利,陛下的大军回来时,也有一个完整的齐鲁之地可为后方。”
周法尚微微一笑:“来大帅一心为国,本将佩服。”
来护儿哈哈一笑:“其实,这是大道理,从小的方面来说,也避免人家有我们想要吞并他们的意思,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忠奸难辩,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他们提供粮草补给就行,一兵一卒也不需要他的支援。你和张须陀谈好之后,就在历城那里等我几天,我的大军三天内必然会到。”
周法尚的眉头微皱:“可是大帅刚才不是说过,救兵如救火吗,杨玄感现在正在围攻东都,我军若是动作慢了,岂不是有可能坐视东都沦陷?”
来护儿笑着摆了摆手:“不会的,东都的战报上说,杨玄感的第一次攻城失败了,损失惨重,这些天都没再攻城,而不停地等着各路加入反贼的变民和世家子弟们,他们的实力在增加,但樊将军也说了,东都固若金汤,不是反贼靠了人海战术,就能打下来的。”
崔君肃的双眼一亮:“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出兵呢,让他们继续顿兵坚城之下,不是更好?等至尊的征辽大军回来之后,我们再跟着打,全无风险啊。”